那高门前立着一个年轻人,作道士打扮,头戴华阳巾,身穿鹤氅,衣着光鲜,口中似在念诵着什么。旁边的围观之人,看上去多为居住在附近的年轻女子或已成家的妇人。
乔衡听了一两句,听出对方是在念《文昌帝君阴骘文》。
当掮客看清这年轻道士的长相,他笑了:“原来是这小子在装神弄鬼。”
他扭头对乔衡解释:“他与我是同乡,这家伙父母去得早,也不知他后来从哪里学了一身旁门左道的本事,如今倒也混得衣食无忧似模似样,就是不知怎么也跑到这里来做事了。这年轻人姓刁,公子以后要是想要买点符纸什么的,不妨直接寻他,但更要紧的事,还是请那些真正的高人出手吧。”
乔衡原没怎么在意这年轻人,听了掮客的话,问道:“哪个‘刁’?刁斗的刁??”
掮客:“对,就是这个。”
乔衡的袖子动了动,钻出一个毛茸茸的狐狸脑袋。许是狐狸精的天性,胡娘子极擅捉摸他人的心思。她听老祖这么发问,就知道这年轻道士引起了老祖的兴致。
她向那道士看去,没发现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掮客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忍不住在心里暗赞这狐狸养得好。也就这些富家公子哥,才有闲心养这种野性难驯的宠物了。要是换做他,得了这么一只狐狸,早托人卖出去换银钱了。
现下没有要事,乔衡又不忙着赶路,就站在不近不远的方位,看那刁姓道士要做什么。
那边,有个丫鬟打扮的小娘子开玩笑:“他们都说刁道长本事大,我心中好奇,道长你就行行好,让我见识一下吧。我们这行人里,有个朝廷钦封的诰命夫人在,道长要是能把她找出来,我就彻底服啦!”
掮客对自己这同乡知根知底,晓得对方不过是个假道士,哪有观面向识人的本事。他对乔衡说了一声,然后准备上前去解围。
只见那年轻道士不慌不忙地说:“这有何难?你们不修观望之术,所以不知道——凡是贵人,头顶上必有云气盘绕,轻则呈赤橙之色,贵重至极则化为青云紫气,环而绕之。”
说完,他向着人群中的一位衣着朴素的中年妇人作揖,对众人道:“贵人在此。敢问各位,我说得可对?”
立时激起一片惊呼。
那中年夫人说:“道长真神了,若不是我很确定你我之前不曾相识,我都要以为自己成了道长请来的托儿。”
乔衡笑了下,这刁姓年轻人根本不会什么观望相面之术。
这年轻人靠的是一手出色的察言观色的本事。
这些人都是附近居民,彼此相识,刚刚对方故意道出那番说辞,引得众人下意识地看向那位诰命夫人的头顶上方。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自己许是不觉得这点小动作有什么显眼的,但他与掮客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而那年轻道士亦然。
刁道士与众人相谈了一会儿,就作揖准备离去了,众人不便阻拦,略带敬意的与道长道别。
这年轻的道人从人群中走出来,然后看向乔衡与掮客,径直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