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自参看着这个年仅八岁的嫡女,倍感荒谬的笑了出来,转而怒道:“简直胡闹!知府大人岂是你能随意糊弄的!这事你不要瞎操心,省的添乱,在家好生养伤。”
他说完便转身掀起珠链走出隔间,一眼瞧见李如月垂手静默立在徐老太太身侧,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后颈,宛如上好的羊脂白玉。
徐自参不禁心头一热。
好歹他还记着这儿是老夫人的院子,不能乱来,只看了几眼便收回视线。
眼下最要紧的,是许诺知府大人的香料。
姑苏新上任的知府是朝中礼部尚书刘大人的二儿子,出了名的惧内。
徐自参费尽心思,花费大把钱财,好不容易打听到知府夫人是个喜爱收藏香料之人,便想从这里入手,与官老爷搭上关系。
徐氏商铺曾经就是靠香料起家,虽然如今多了不少其他营生,但要说起香料,姑苏城里,徐家称第二,没人能称第一。
满心的算盘被王氏的纰漏打乱,徐自参气的呕血。
“母亲,儿子去香料铺问问老师傅,看他有没有法子。”
那个香料方子只有赵老头会,自从年初赵老头生病去了,徐自参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能够信任的人选,就导致了现在这幅局面。
徐老太点头道:“去吧。”
这时,李如月抬起头,妩媚的狐狸眼中荡开点点涟漪,“老爷,妾身过去跟着赵老头学了几天,恰巧便会那个方子!”
徐自参一愣,这才想起李如月曾是自家香料铺的女工。他顾不得追究为何赵老头会将方子教给她,惊喜道:“你竟会!快快准备一份!”
……
一帘之隔,徐小满将外面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她前世见到受伤的母亲便只晓得哭泣,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对话,现在仔细听着,倒是觉出一点不寻常。
这李如月十有八九就是偷了祖传方子的人,只是不知她如何拿到的……徐小满稚嫩的脸蛋上一片寒意。
赵老头根本不可能把徐家的镇店之宝随意教给一个普通女工。徐自参一个精明的商人更不可能想不到,但是上一世李如月不仅没有被怪罪,更是一年后便被提为平妻,待母亲过世,她就是徐家的大夫人!
要不是有她的存在,京都的人根本不知道徐自参曾经还有过妻室。
王氏见徐小满一直趴着出神,担忧道:“小满,疼就闭眼歇会儿,娘已经让王妈去煎药了。”
徐小满望着王氏眼中的关爱与担忧,安慰道:“娘放心,我现在是大人了,不怕疼。”
王氏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水,“小满真是长大了。”
徐小满听着外间的动静,知道徐自参和李如月已经离开。
她握紧拳头,忍住心中的愤怒,对王氏说:“娘,我想回自己院子,在这会打扰到祖母歇息。”
王氏略一思忖,便让石榴喊几个老妈子抬块平整的板子来,上面铺了厚厚的褥子。
王氏去同徐老太说明后,徐老太垂着满是褶皱的眼皮,冷声道:“既然在我这躺着不舒服,就赶紧走吧!库房的钥匙,一会儿使人送过来。待大姑娘伤好后,你便搬到佛堂去住,每日抄经念佛,为咱们徐家祈福。”
王氏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徐老太,见她神情坚毅果决,便知道此事已无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