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烟觉得朕该怎么做?”
“臣妾觉得……”沈如烟顿时有些踟蹰。
“你可知道,其实朕一直想惩治,”秦珩瞬间凛冽了眸光,却语气轻松地说,“不,一直想杀了他。”
沈如烟内心一磕磴。
果不其然,她的丈夫早就明白一切,他知道秦衷不是他的亲生骨肉。
“妾身一介妇人,不敢干预前朝之事。”沈如烟深吸了口气,微笑道,“倘若陛下当真有意传位于裴儿,妾自是没有意见。”
“皇后说得轻松,可朕已是无计可施。且不说秦氏宗亲们普遍支持太子,贤妃性格跋扈,裴儿也并非表面上看来这么好相与。”
秦珩握住了她的手,道:“朕是怕,待朕去了以后,你——”
“陛下又在说浑话了。”沈如烟打断了他的话。感受着秦珩掌心微弱的力道,她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涩,“不是有个相士对陛下说过,您可以活到八十岁么?”
“朕今年恰好四十呢。那相士所说的八十岁,大约是指八十个昼夜吧?”不甚在意地道出自己已不久于人世的事实,秦珩又道,“朕方才要说的是,朕不在意谁当皇帝,独独怕你未来受了委屈。”
委屈么?
她自嘲地轻哂一声。
沈如烟相信,饶是东林王再怎么表里不一,表面上都会将她这未来的太后好好供着,而秦衷就不一样了。
他什么都做得出来。她甚至不确定,来日皇帝殡天后,她能过上几天的安生日子。
但最终沈如烟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重而铿锵地道了一句:“妾明白了。”
“你去叫宁王进来,回去安歇吧。”秦珩将密奏塞回她手中,恹恹地挥了挥手,“对外说,齐王薨于宫中。没有下毒,没有阴谋,就只是死在朕这里。”
“陛下,什么都不说的话,定会有不了解内情之人妄加猜测。届时史官对您的评价……”她担忧地问。
“无妨,朕何曾在意过后世评说?”他竟是笑了起来,“反正朕本来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