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秦家少爷

秦昂抬腿进了自家大门,门房恭维的把他迎进来。

“少爷,刚扫的雪,您慢点走!”

佣人们穿着旧夹袄,光手拿着扫把扫雪,秦昂从中间扫干净的砖道上走过,灰儿把饭桶递给迎上来的一个小丫头,吩咐她拎到膳堂,小丫头接过,小心翼翼的端走了。灰儿三两步跟上自己少爷,进了堂屋。

“大冷的天儿往天不亮就往外边去,家里就缺豆腐脑吃是吧?!”秦老爷刚给祖宗上完香,回头看小儿子进来,又是心疼又是埋怨。

秦昂没理老爹的抱怨,他自上大学后就养成了早起锻炼的习惯,一天不起来走几里路,心里就不舒坦。他直接问:“娘呢?”

“病着呢!”秦老爷没好气的回道。

秦昂颇为识相的关心道:“没请大夫吗?我去请山松药房的先生来给瞧瞧吧!”说着就要抬腿走。

秦老爷看他装傻,忍无可忍,“在外面四年,一回家就要走!你就不能体贴一下你老娘?她还不是病给你看?你都二十三了,你大哥在你这个年纪孩子都三个了!你小妹如今也儿女双全,你呢?连个媳妇都没有!”

秦昂做鹌鹑状听训,秦老爷看他这副油盐不浸的样子更来气,“当年是哪个龟孙子撺掇我送你出去留学?不如留在家!咱家不缺吃喝,你干什么非要去上海?咱家在永安县在临源县在整个鲁南不说数一数二,那都是没人敢欺负上门的,在上海,哼!谁会卖你爹面子?谁会卖你老叔面子?!”

“就是老叔提的让我去留学的啊.....”秦昂眼神无辜的回秦老爷的话。

秦老爷挥起手中的拐杖就要打秦昂,秦昂也不避开,结结实实挨了一拐子。拐杖打到胳膊上,秦昂吃痛,闷哼一声。秦老爷丢开拐杖,脚步飞快的走过去看。

“你傻站着干什么?不知道躲吗?”秦老爷心疼的说,“疼不疼?可别打到骨头。”说着又吩咐站在一旁的灰儿去山松药房请先生过来。

“没事儿,就疼了一下,没打到骨头。”秦昂连忙安慰老爹,叫灰儿别去请郎中了。

“快去!”秦老爷不管秦昂,催促灰儿,灰儿领命,一溜烟跑出去。

山松药房的大夫还是来了,给秦昂看了看伤,连皮都没破,意思意思开了几副药就拎着药箱走了。

秦老爷也没说要大夫去后院给秦太太瞧瞧,秦昂也识趣的没提。

经过这场闹剧,父子俩终于坐下来能好好聊一聊。秦昂坐在下首,秦老爷子端着茶杯并不喝,叹了口气道:“你在法国学的是什么化学,不是当官不是做生意,去上海能做什么?”

秦昂见老爹口气松动,于是说:“打算跟同学合开个工厂,做染料,现在欧洲美国都在金融危机,生活用品都廉价往咱们国家倾销,民族工业不堪一击,上海的同学说,现在上海江浙老百姓都在用洋货,棉花、布匹、酒水、火柴都是洋货的天下了。我们几个同学打算收鲁冀豫地区的棉布,收上来再染色,咱们国家的染色技术太落后,我们几个改进了一下,上色更均匀,色牢度更高,卖出去还比洋货便宜,虽挣不了多少,也不能让洋人把市场都占了!”

秦老爷听不懂什么“经济危机”、“倾销”、“色牢度”这样的洋词儿,但做生意做了大半辈子,比秦昂这种少爷要老练太多,直接问:“要是洋货价格再降呢?你们也跟着降?”

“那时候我们就收购洋布,把它们运到洋货还稀少的湖北四川销售,爹你看咱们永安县现在还没有买洋布的,咱们低价收购,再卖到村里镇里都行啊!”

“那你们做得到底是布料生意还是染料生意?”秦老爷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