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行好笑地爬起来,干燥温暖的手掌在她后脑勺上轻轻柔着,“都睡一晚上了,怕什么。”
白恬横他一眼,想起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
她是那个把“兼爱”施于恶狼身上的东郭先生,他是那个“忘恩负义”的小恶狼。
可是她忘记了,最后制伏恶狼的也是东郭先生。
白恬望了望墙壁上的挂钟,电光火石之间想起今天是个什么日子。
程景行看着她大惊失色,下一秒,她冲过来拽着他,拎了书包就往外跑。
老城区实际上离学校不算太远,只是要过马路得顺着走老大一段才有人行道,这样一来,路程就增加了。
这一片地方公交车的班次本来就少,等得人又多,以至于每辆车都特别挤。等到上了车了,他俩也差不多迟到了。
白恬急得不得了,程景行仍是任她拽着悠哉悠哉地跟在后边。
白恬催促到:“你快点啊,考试会迟到啊!”
难得见她着急忙慌的样子。
他懒懒散散地回她一句“知道了”,反过来牵着她跑。
他不顺着马路走,反而直往马路中间冲。白恬一惊,拉着他要往回走。
程景行笑起来,眼角眉梢像有光晕流转。
“别怕,我牵着你啊。”
好似妖狐化作公子身,擅诱人而摄魂。颦笑皆令人目眩神摇,就此潦倒我的众生。
程景行先翻过马路中间的护栏,打算在护栏的另一边接着她。他忽略一个问题,以白恬的小短腿,根本翻不过这个有程景行大半个人高的护栏。
白恬愣了一下,刚要爬上护栏,程景行把手放在护栏上,双手一撑再轻松一跃,就翻了回来。
打横抱起白恬,让她在护栏上坐着,自己再像先前那样翻过来。
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她坐在上边,两条腿垂着,触不到地。在车水马龙的马路中间,却像极了坐在高脚凳上的三岁小姑娘,双腿晃来晃去的,富有童心。
如果穿着粉粉的公主裙,一定很可爱。
一瞬间父爱爆棚,他对她伸出双手,“来来来,爸爸抱抱。”
怀中的人确实是不盈一握的瘦,却因为怕冷里三层外三层的用厚厚衣物包裹着自己,像笨重的彩色的小企鹅。
一边把她从护栏上抱下来,一边嘴里还在念念有词:“你怎么不穿个粉粉的小裙子啊,多可爱啊,我牵着你就跟爸爸带着女儿过马路似的。”
白恬注意着过往的车辆,往马路对面走,没搭理他的话。
前天穿了的,只是你没看见。
匆匆从马路中间穿过,弄得几个司机被吓得紧急刹车,降下车窗破口大骂:“哪来的死孩子,要不要命了!”
程景行拎了她的书包在手里,牵着她一个劲往前跑,边跑着还边笑着和旁边的司机大叔道歉,“不好意思啊大叔,我姑娘考试要迟到了。”
确实像爸爸带着个女儿,在干件缺德事。
程景行带着她穿过小巷子,回身望她时,小姑娘眉眼盈盈皆是笑意。
就那样傻乎乎地跟着他跑,好像被他拐走了也不怕。她脸上的粲然笑意,恍然间让程景行觉得,他们仿佛不是在赶考试,而是在私奔。
他说:“你也不怕被我骗了。”
早晨的阳光让入目的万物都披上一层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