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妍已不见踪影。

温妍下楼的时候，江于归在老地方等她。他穿了身轻便的运动服，脖子上挂着块毛巾，大概是刚从校内健身房里出来。

正值课程结束的点，女生宿舍门前人来人往，也有不少在黑灯瞎火的地方黏腻着依依惜别的情侣。

江于归用眼神示意，为了节省时间，要不就跟风随大流混进人群里抱一分钟？

温妍翻着白眼拒绝，并对这种典型的直男思维表示强烈鄙夷。

她才不要在同学的围观之下跟学校名人大佬搂搂抱抱，万一遇到认识的，她是跳进太平洋也洗不清了。

他采纳了她的意见带她去了早上的抽烟区小巷。因为仍是下课时间，里面聚集了一帮人，烟雾缭绕的，夹着烟流里流气地说着荤话。他一皱眉，挡住她的视线拉她出去，“换个地方。”

温妍自然应了。

于是两人像开了雷达探头一样四处寻觅绝佳隐秘的拥抱场所，最终目标锁定——文学院后的一片小树林。

此地看着阴森森的，该不太会有人来。树木并不茂密，胜在每一棵榕树都是上了年纪的古董，树干格外粗硕，千万根须垂下来，挡住两个人的身体绰绰有余。这地方若是不错，可以作为长期根据地。

温妍左探探右瞧瞧，找到一个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招呼江于归过来。

他没什么怨言地跟着她走，提醒：“温妍，注意时间。”

温妍回头，这才发现他又在逐渐变作透明。

天空中悬挂的一轮皎月又大又圆，清辉似的月光一泻而下，将他整个人照得发亮，连蜷曲的头发丝都在闪闪发光。

像是降于尘世的神明，可惜别人无缘目睹。

她愣了一秒，猛地想起自己的尾巴也该冒头了，便慌忙一推，将人按在树干上。

“我们速战速决。”她咕哝着钻进他的臂弯里，默默地计时。

——速战速决。

江于归面色复杂地咀嚼着这个词，不情不愿地环住手臂。

温妍听着风声与虫鸣，觉得这一分钟无比漫长。等到他松开手臂才敢将卡在嗓子的一口长气吐出来，颇有种斗转星移的沧桑感。想起今后还会有许多个这样的一分钟，她的脸垮下去，头也不回起往外走。

树影斑驳处忽地传来女生娇声呢喃，“嗳，你真讨厌，就不能等一等……唔……”

就在温妍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的一刹那——后领被人一提，再度躲回大榕树后面，同江于归干瞪眼。

外面那两人的脚步落在铺就一地的厚落叶上，沙沙地响。响了片刻，又换作不同种类型的窸窣。那对男女贴着树，窃窃私语。

男生咬着女生的耳朵，“周末去我家，嗯？”

女生躲，“就不怕遇上你姐姐么？”

男生坏笑，“胆子这么小，不是你说要玩点刺激的么？”

在温妍看来，这确实十分刺激了。

被迫围观的她和江于归动弹不得，空气里充满大写加粗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