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温妍欲哭无泪,但他逼得太近,自己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逃不过他的眼。她本着“既然尴尬已然发生,就别让气氛更加尴尬”的原则,闭上嘴巴。
末了,他终于停止捉弄她的心思,退开身,正色道:“我认为我们身体显现的异常与复原并不简单。最坏的设想是,此时这种‘正常’的状态不能持续很久。为防止意外,留个联系方式给我。”
温妍觉得在理,报了一串数字给他。
他储存下手机号码,确认能打通后,不怎么有诚意地道了声谢。转身,似乎想起什么,将温妍方才递给他的两张纸币塞回她怀里,摆摆手走远了。
夜风卷起地面的燥热,轻絮般的层云遮住了月亮,在天幕飘摇。
忽而听闻有人低声嗟叹:“能听见么……”
她一惊,当即环顾四周,可除了婆娑树影外别无他人。等回过神来她才松开深深掐进掌心肉里的指甲,掌心里留下深红色的指甲印,隐隐作痛。
她疾步往宿舍大门走,于是没有听到隐没在风声中的后半句话。
“温妍。”
“你能听见么……”
温妍在清早八点被连环轰炸的手机铃声吵醒,眼皮打开一条缝隙瞥一眼屏幕。从七点四十开始,未接来电显示的是同一个号码,来自江于归。
她从床上弹坐起来,脑门差点撞到天花板,手忙脚乱地爬下床接起电话。
对方按捺着不悦,直截了当地说:“下楼。”
“啊?”她挠了挠自己一头乱发,不明所以。
“我又变成了那副鬼样子。”
温妍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地“哦”了一声。站起身时睡裙的裙摆被什么东西勾起,掀开大半。她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她的尾巴高高昂起,正卯足了劲往她腰上缠。
“你你你!给我把裙子放下去!对!说的就是你!”她一把揪住探头探脑的雪白尾巴,十分不客气地打上一个结塞回身后,“不准出来,你还在小黑屋里呢!”
尾巴在她的厉声呵斥下犯了怂,毫不反抗地躲去她身后,安分地收好自己。
她匆忙洗漱,换了身衣服出门。
正值课前最后几分钟,宿舍楼下尽是奔走的学生。江于归站在榕树下,一手看表。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阳光穿过他半透明的身体也消弭不了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股“我心情很糟糕”的气息,像个光天化日下的鬼。
“江……”温妍朝他挥手,遇上身旁两个学生的疑惑目光,她扯了一下嘴角,避开他们,绕了个弯走到他面前,小声嘀咕,“我们换个人少点的地方说话吧?他们看我的样子就像在看傻瓜。”
江于归默不作声地地扫她一眼,突然抬手碰了碰她的胳膊。
温妍吓一跳,当即弹出三步远,小心捂好了自己的手臂,防流氓似地防他,“你做什么!”
一边又有两个学生闻声望过来,她只得把手机贴在侧脸,好像自己情绪十分激动,夸张地对着空气指手画脚,仿佛在电话里训斥什么人。待训完五句,才装模作样地挂了通话,对着他挤眼睛。
他无视她挤成一团拼命向他传达什么的五官,丝毫不见要解释的样子,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等待了近半分钟,没有发生明显的变化。他才道,“走吧,去那边。”
距离宿舍最近的教学楼边有一条小巷,下课时烟瘾重的学生会在那儿聚集抽烟。此时上课铃已经响过一遍,那里空空荡荡。
他在巷子口停下,没有深入巷尾的打算,“你的身体出现异样了么?”
她把手背在身后,点头。
“所以维持正常状态的期限是十二小时。”
“啊?那……那要怎么恢复原状啊?”温妍急了,“昨天我们怎么做的来着?不对啊,你刚碰我一下也没变回去啊。难道要我买份麻辣烫再泼我俩一身?”
她可不想做一个出场自带麻辣烫味的女人。
江于归特别不想跟她说话,可他别无选择,“昨晚,你差点摔倒。”
“还不是被你吓的。”她一想就来气,但意识到他说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时,不禁脸红,“你、你是说……要抱、抱一下才能恢复原状?”
他不吭声,只拖着一副半透明的身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温妍被看得不自在,绞着手指扭捏了一会儿,而后用力闭上眼,视死如归地张开手臂,“那、那来吧!”
江于归垂眸低望着女生因咬紧牙关而鼓鼓的脸蛋,走近一点,俯身将两条手臂搭在她的后背,然后不到三秒,两人几乎同时后退,非常嫌弃地离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