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心中存疑，为何不亲眼去见见呢？”小德子道，“若是沈娘娘是假的，您再发落了也是可以的。可若是娘娘病了是真，您不去，总该伤人感情。”

“皇上向来是性情中人，畏畏缩缩只是滞阻您的脚步，心之所向，便是归处。”小德子不是不懂凌祁在想什么，只是他太懂了，却需要找个合适的时机说出来。凌祁的迟疑不决，总该是看在眼里的。

他这位从小服侍到现在的主子，心思多，但也心软极了，心里明明有着沈娘娘，却还是一心一意铁了心思要将她送进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去。到头来，人变成了那副样子。到了此刻，连他都不知道是该怪主子心狠，还是怪那黄泉下的沈家太倒霉了。

凌祁听闻此言，倒也心情转好，抬手轻敲了小德子的没了毛的后脑勺，“就你机灵，回去拿了银钱买顶帽子吧。”

他或许是太清醒，也或许是太不清醒。是太畏惧，却也太犹疑。这样复杂的交织在一起，总该让他的心绪渐渐扰乱了起来，总该不如旁观者清，倒是给自己徒增些烦扰，也累得那人痴痴地等了许多年。

“罢了，先去玉屏宫瞧瞧贵妃吧。”

张贵妃今日得了消息，自然是猜到凌祁会来的，但也没觉得凌祁会直接去偏殿看其墨。至少会寻个由头让她陪着一块去，也好显得不是那么的尴尬。但偏偏今日的她不想应了凌祁的想法。她安排完了后宫诸事的尚宫，已是累得要命，那还有空去和凌祁演戏。

只回去洗了洗，抱了个汤婆子便去了偏殿。

甫一进偏殿的门，便看见其墨安安静静的坐在桌前，面前是一些清炒的菜品，看起来无滋无味的，连点热气也没有。

她没有动筷子，手边却放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看起来苦哈哈的，怪是渗人。

身后有人通禀，她也没有旁的动作，像是一点都听不见那人的声音一般。送春在心里偷偷捏了一把汗，在其墨脚边跪着的她轻轻扯了扯其墨的裙摆，希望她能起码站起身来，朝着张贵妃打声招呼也好。

可从头至尾，其墨也不过就是瞥了一眼跪在脚边的她，那眼神透着冷意，让跪着的送春脊梁骨一阵阵发凉，身子小幅度的瑟缩，只得闭了眼抿着唇将头低得更下，希望等会能让张贵妃从轻处置。而罪魁祸首其墨却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的饭菜发呆。

张贵妃见此场景，挑了挑细长的眉，低头思索了半晌，便抬手让跪在底下的送春起身。

只轻轻瞥了一眼送春刚才拉过其墨的裙摆，随后收回视线，描的很长的细窄眼尾魅惑横生：“姐姐果真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她说：“这宫里物是人非，鸢娘也不复旧时模样，姐姐瞧着，是也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还能不动声色饮茶，踏碎这一场盛世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