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色苔丝在到达会客室之前及时收住了好奇的目光。而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切,蕾妮的心里涌动着复杂的情感。她在这里长大,如今因为嫁入却不得不离开,偶尔回来,感觉自己才像是客人。
阿夫里尼医生在早已等在那里,看到她们过来,他马上从沙发椅上站起身来。
女孩们对他微微致意。
圣梅朗夫人也马上起身迎接。她是一位高傲的贵妇,眼角皱纹斑斑,下巴皮肤松弛,但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美貌。
仆人很快送上用梅森瓷杯乘装的荷式红茶。蕾妮喝了一小口,浓郁幽醇的茶香让她稍感心安。她望向圣梅朗夫人,母亲的目光一如既往的严厉,但她却感觉很温暖。
但这威严的目光对于客人们,特别是平民出身的梅色苔丝来说,就不是那么友好了。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冷淡,不过圣梅朗夫人一直在向两位女客问话,而梅色苔丝更是她的重点关照对象。
“梅色苔丝小姐,我听说你的未婚夫是一位船长,他每次出海能有多少收入呢?”
“夫人,他的收入时有变化,跟货物的种类、航行时间的长短等等因素都有关”,这是梅色苔丝在仓促间能找到的最好答案。
梅色苔丝与蕾妮交换了一个眼神,她心里十分清楚,此次夫人以蕾妮的名义邀请她过来,显然不仅仅是为了感谢。
她记得蕾妮特别在信上强调过,圣梅朗夫人是一位坚定的保皇党。在埃德蒙的事情上,蕾妮显然要向母亲撒谎了。
蕾妮知道母亲有多痛恨拿破仑党,而她自己却同情这些不过是站错了队的可怜人,更何况埃德蒙只是执行老船长的遗愿,根本没有什么过错。
但圣梅朗夫人不会这么想。
因此,在回答问题的时候,梅色苔丝只能含糊其辞。她不能透露埃德蒙的半点信息,哪怕是一点线索都不行。马赛的船主就那么几个,只要圣梅朗夫人愿意,完全可以查出来。
“那么说,你的未婚夫是一位走私船的船主了”,夫人边说边抿了一小口茶,好像这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不是这样的...”梅色苔丝赶紧否认,“他是一个很正直的人,绝不会做违法的事情。”
“不用这么紧张”,夫人咯咯笑道,“他守规矩当然是好事,不过如果他走私的话,我倒想问他买一些来自东方的香料呢。”
正好圣梅朗侯爵从书房回来,蕾妮赶紧岔开话题,替梅色苔丝解了围,“母亲,我听说父亲最近老是犯痛风,而现在,我们眼前就有一位出色的医生。阿夫里尼医生之前为梅色苔丝的父亲进行治疗过,老人只服用了几天他配置的药剂,就彻底康复了呢。”
“阿夫里尼医生,你为那位老人配置的药剂都是些什么成分?”圣梅朗夫人显然起了兴趣。
“少部分的金鸡纳,用于消炎。大部分取自一种来自北美的植物,我说服马赛的皇家植物学院种了一些”,阿夫里尼医生解释道。
“是什么植物呢?居然有这么神奇的功效。”
“这种植物还没有正式命名,不过它的花很像水瓶,印第安人用里面储存的液体来治疗感冒”,医生的话是对着圣梅朗夫人说的,但是他的目光却看向了蕾妮,“它的印第安语名字意思是情人水罐...不过相信我,那水的味道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