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里不过两个人,而那句话掰开嚼碎了也不过是几个字,却轻而易举的在林默耳朵里灌满了冰渣子。
其中有几分猜疑,几分笃定林默来不及细想,当即脱口怒斥了一句:“放肆!”
尽管林默端着一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只可惜那声虚张声势的呵斥还是将她内心的惊慌失措暴露无遗。
林默警觉的看着一旁正努力展现着一脸人畜无害样的碧彤,不过心念电转间就被她瞧出了端倪。一个礼数周全的婢女对主子竟不用尊称,还敢直呼其名。比起林默这个假货,碧彤的疑点也不少。
碧彤对林默的反应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脸上写满了对意料之中的心满意足。狭路相逢,她一改往日的谦卑与恭顺,笑得彬彬有礼,由此避开了林默那双因为过于警觉而显得锋芒毕露的眼睛。
因为在她看来那双眼睛是极美的。它适合用来承载世间至美的温婉多情,而不是为了同人吹胡子瞪眼。
“你是谁?”林默很不自然的绷得笔挺,在思量再三之后决定把同样的问题原封不动的踢还给了碧彤。
一时间峰回路转,局面由来自单方的质疑变成了两人之间高深莫测的博弈。
闻言,碧彤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意料之外的神色。但很快就被她用一抹浅笑敛入了眼尾,因为她发现眼前的林默比她想象中的更有趣。她预想过无数个反应,却不曾想过得到的会是一个反问句。
面对林默提出的质疑,碧彤镇定自若的答道:“我可以将你这句反问当做是一种变相的肯定回答吗。”
但显然不说不错这一套理论在碧彤面前并不管用。
林默被她严谨的逻辑思维惊得一时语塞,终是在承认与否定之间选择了沉默以对。额上腾出的一层薄汗被烛火映得晶莹,正值一阵凉风袭来,林默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背上被冷汗黏得浑身不自在。
心细如尘的碧彤见她躲在灯影之下的那半身几不可查的打了个哆嗦,便挪步到窗边合上窗扇。一边同林默交代道:“这副身子金贵得很,小心别着凉。还是说你想大婚当日被躺着抬进燕王府?”
碧彤说完就要拉着林默去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林默被她突然伸来的手这么一拉,鸡皮疙瘩铺天盖地的爬遍了全身。那两只疲软的腿仿佛生出了什么神力站得笔直,任由碧彤怎么拉扯就是不动。
碧彤见她如同惊弓之鸟,只好同她解释来意:“我只是想替你把把脉。”
将信将疑的林默提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伸出了那条白白净净的胳膊肘,碧彤熟练地在她手腕上的穴位一探。林默见她手法娴熟,竟比平日里给她诊脉的庸医还要专业。不禁疑道:“小小的婢女竟还会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