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多谢姑姑了。”傅蕴说道。
她先前曾经打听过锦绣坊中的绣娘,分为四等。最末等的是学徒,来锦绣坊中学手艺替锦绣坊做一些较为基础的活计,工钱并不多。三等的是通过考核的学徒,绣品可以放在绣庄来卖,只是价格较为低廉一些。
二等的则是绣工较好的,绣品大多可以卖出个不错的价格,好的甚至可以放到内宅之中给世家小姐们过目。一等的绣娘数量很少,每样绣品都能卖出极高的价格,锦绣坊平素里都是好吃好喝地供着这些绣娘,还会指派学徒去伺候着,世家大族的活计全部是交由这些绣娘去做的。
在红姑看来,若单论绣工的话,傅蕴在二等与一等之间,只是她这手风穿花实在是漂亮极了,单凭这一项就足够她跻身一等了。只是她不知道如今看到的实际上是傅蕴刻意隐藏实力之后的模样,不然就算是绣工,傅蕴也未必比那些一等绣娘差到哪里去。
“那就劳烦姑娘将住址告诉我,我赶明儿让人将这绣图送到老宅让夫人过目,等她同意之后就遣人去告诉你。”红姑对着风穿花绣图爱不释手,连带着对傅蕴的态度都温和极了,“这次的绣图,我做主给你二两银子,若你将来能够进到锦绣坊里,每幅绣图得的银子只多不少。”
傅蕴将住址告诉了红姑,又再三谢过了她,如果不是红姑帮着牵线搭桥,她想进到锦绣坊可未必会有那么容易。
得了银子之后,傅蕴便准备去药铺拿些药,结果一出绣庄的门没走几步路,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庄洲。她愣了一下,想起来早前曾听人提过,庄洲是在东鼓楼大街这边的学堂当教书先生。
庄洲也注意到了傅蕴,只略点了点头就移开了视线,傅蕴默不作声地从他身侧走过,倒也没多说什么。
没过几日,红姑便托人递来了消息,请她到锦绣坊一叙。傅蕴想着应当是先前提的那件事情有了回复,就随着那小丫鬟又专程去了锦绣坊。
红姑先前亲自将那幅风荷图送到了老宅,还在夫人面前替傅蕴美言了几句,最终得了允准同意她聘请傅蕴道锦绣坊中来,给她的是一等绣娘的待遇。也就是说锦绣坊中的布料随她挑选,金线银线也可随意使用,甚至还会给她拨学徒伺候她。
傅蕴又谢了红姑,方才说道:“我不用人伺候,也不想每日来锦绣坊中做活,姑姑只要许我挑一块布料,再送我些好的针线就够了。除非有旁的事情发生,不然我每月都会送一幅绣图到锦绣坊中来的,若有什么事情您遣人去告诉我就是。”
“你若想这样,那倒也行。”红姑爽快地答应了下来,等她签了与锦绣坊的契约之后,让人带她去挑了料子,又送了一套丝线给她。
傅蕴只签了一年的约,她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之时,却又被红姑给叫住了。
“我差点忘了件事情……今儿一大早,有位公子买走了你那副绣图。”红姑并没有告诉傅蕴详细的价格,只是说,“那公子也古怪极了,买了绣图之后还想问绣娘的名姓。”
傅蕴觉着自己的眼皮一跳,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她问道:“姑姑告诉他了吗?”
“自然没有。”红姑看着傅蕴的脸色微变,追问道,“怎么,你认识他?”
傅蕴按了按心口,驱散了那股没来由的焦虑,她觉着自己有些太过杯弓蛇影了,不过这么件小事而已。她摇了摇头:“我并不知是谁买走了绣样,谈何认识?”
“其实这种事情以往也不是没发生过,毕竟有些人看中了绣娘的手艺,就想问一问那绣品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红姑一笑,“以往有些绣娘也乐得旁人知道自己的名字,好宣扬一下名气,不过我看你这模样并不似想让别人知晓的,今后若再有人问,都会替你瞒着就是。”
“多谢姑姑体谅。”傅蕴的确并不想让自己的名声传扬开来,不然她打从一开始就没必要隐藏自己的绣工了。
她知道自己的经历很是诡异,任谁都猜想不到如今金陵城中的贫女会是当年高高在上的安王妃,可就算如此,她仍旧下意识地不想太过张扬。
只是此时的她还不明白,有些事情究竟能不能瞒住,并不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