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池微讶。廉王作为摄政,虽对他有知遇之恩,但他与其余皇亲国戚的关系却是平平淡淡,没好到要上秦州来看他的地步。他莫名回想起上回储何来时有人在他的酒杯里下毒,或许只是巧合罢了。
见他对此根本没什么反应,大长公主亦无心再说,突然想起什么,回屋拿来一幅卷轴交给他,目光变得有些微妙:“对了,上回忘了给你,这是锦淑那丫头送给你的,希望你写一首诗回复。”
叶池抬头看看她,显然有些震惊。
锦淑公主是怀王的妹妹,常年跟随兄长呆在藩地,与叶池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似乎就见过一两次,想不出为何会写诗给他。
“怀王虽然玩世不恭,但锦淑可是又标致又水灵……”大长公主絮叨着展开那幅卷轴,上面是一幅牡丹图,旁边果然写着一首诗,字迹娟秀,一看便是出自大家闺秀的手笔。
叶池摆手笑笑,有些尴尬道:“这个……还是拜托殿下送回去比较好。互赠情诗实在是……不太适合。”
公主幽幽打量着他,注意到他的眉间凝了凝,勾起唇道,“你这么喜欢那个澹台小姑娘啊?”
她方才说那些话其实是故意的,不过是想看看叶池的反应;所谓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在她看来全是狗屁。大长公主出嫁前就与驸马约法三章,若是敢背着她找小妾,腿打碎了不带治的,可惜两人没有孩子,驸马又死得早;毕竟年纪大了,她偶尔一个人呆着时,委实有些想念。
怀王虽然是她的侄子,但她侄子那么多,总有喜欢和不喜欢的;再者她是小皇帝的姑奶奶,一不需要看人脸色二不需要勾心斗角,也没人敢说她的不是。
叶池闻言想起澹台薰,眉间露出暖意。其实他也说不上来他喜欢她哪里,可他就是喜欢看着她在院子里练拳,喜欢看她对什么事都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偶尔还会幻想一下被她打一拳是什么滋味;他觉得他有点不正常了。
大长公主知道他脸皮子薄,没说两句就红了。不过她觉得好可惜,叶池分明是根好苗子,怎么就……不行呢?他再不趁着年轻补一补,小姑娘以后红杏出墙了怎么办?
她这般想着,又将那幅卷轴收了起来,正巧一个小侍女来找她,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公主转身与叶池道:“这碗汤……一定要喝啊,全部都喝光。你身体不好,多补补。”
公主说完还冲叶池挤了个眼,一副“我明白你的苦楚,不用觉得不好意思”的模样。叶池有些不太理解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看了看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汤,闻了闻没什么异味,用调羹舀了两下也没瞧出究竟是用什么熬的,但知晓公主不会害他。
他轻轻舀起一勺,喝了一口。
阿遥的身体渐渐好转起来,等过了春天便可以回学堂了。澹台薰将去年的卷宗全部整理好,在目录上填完整,全部搬进了书阁,不知不觉忙出了一身汗。
这虽然是主簿的工作,但她跟着叶池一段时间之后,对于衙门里的一切事情都能得心应手地完成。
叶池处理文书的速度是惊人的,但除了他之外,官府上下包括她在内都是普通人。有些人天赋异禀不代表普通人就要放弃,叶池能做的她也能做,速度可以用时间来弥补。
澹台薰回到家中时已是晚间,书房的灯仍然亮着。她犹豫了一会儿,走到门口时看见叶池正在看书。其实经过她的观察,她发觉他看的书也不全是四书五经,偶尔也会看一些杂谈,不过内容大多比较猎奇,从医书到星象皆有涉猎。
“有事么?”
叶池清俊的脸颊有些发红,虽然还是如以往一般微笑,但整个人给她的感觉却有些不同,与上回喝醉时的样子倒是有些类似。
澹台薰看看他,又踌躇片刻,抿唇道:“你要给人写情诗吗?”
叶池愣了一下,其实他觉得身上有点热,但这并不影响他的思维,约莫猜到是大长公主在她面前说了些什么,摇头温和道:“没有,我不打算写。”
澹台薰没有答话,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大长公主告诉她,京城之中的男女流行互赠情诗,随后她便觉得有些烦躁了,莫名不想让叶池去写,但她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