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耸肩笑道:“我起初只是怕他们错手杀了对方,到时两家必然会爆发矛盾;既然这个结果皆大欢喜,也没什么不好的。”
澹台薰没听出哪里皆大欢喜了,指了指他手里的书册:“你看这个作甚,户籍你不是都背下来了么?”
“我只看过近几年的一部分,这是二十年多年前的。”他每翻一页,手指快速地划过书页,不一会儿便翻完了一本,速度快到有些惊人,“上回我整理的时候就想问,为何这些卷宗只有最老的与最新的,中间断了几年;你说两年前官府出了一些变故,所以丢了卷宗,是怎么回事?”
澹台薰默默地看着他,良久都没有回答,总是直勾勾的目光中难得露出几分迷茫,“因为失火了,烧掉了当时的一些。这些旧的是放在箱子里的,所以幸免于难。”
她坐在旁边的一个大箱子上,因为不知他具体在找什么,遂也没有搭把手的意思。这样的感觉仿佛是回到了初识的那一夜,他们一同在这间屋子里整理卷宗,昏暗的烛光映照出两个疲惫不堪的身影,充实而忙碌。
叶池突然想起什么,走到一旁取了本书递给她,语重心长道:“这是我给你找来的话本子,里面的内容比较健康,喜欢就拿去看罢。”
澹台薰接过那本书,忽然发现他的书箱里放着许多本小书。难道师爷说他昨日忙了一天,就是……为了这个?
她慢悠悠地翻了两下,小书似乎是从雁国流传来的,讲的是一代女将的故事。她眼前一亮,默默将书收了起来,冷不丁道:“我不是生气你烧了我的书。”
“……啊?”
“我不高兴是因为没有看到结局。”
她秀美的脸庞在灯火下显得有些朦胧,说话不悲不喜,与往常无异,但诚然是能看出生气了的。
“结局就是故事里的主人公生了个孩子,幸福美满了。”叶池答后转头看看她,她果然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澹台薰的关注点从来不在这个问题上,只在乎主人公驰骋沙场,这样合家欢的结局,于她而言自是索然无味。
叶池收回视线,忽然觉得她实则是个很好懂的人,不自觉地露出微笑,指尖却忽然停顿在手里卷宗的某一处,讷讷道:“果然……”
澹台薰闻言从箱子上跳下来,好奇道:“你找到什么了?”
“这是二十年前的旧册,分类不太完善,不过好歹是找到了乐瞳出生时的记录。”
“乐瞳?”澹台薰不解道,“为什么要找他?”
叶池不答,只是将卷宗收了起来,慢慢道:“你……怎么还坐在这里?”
澹台薰指指外边漆黑的夜幕,面无波澜道:“你晚上不是看不见么,我可以帮你指路。”
她说的甚是轻巧,却令叶池有些感动,内心骤然间澎湃了起来,迅速将东西收拾好,提起书箱神采奕奕道:“好,那我们走罢。”
他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兴奋,令澹台薰有些困惑,将提灯交到他的手上,自己则是牵着他的另一只手,领着他在夜幕中前行。
月色柔和,清明静谧,尽管从小练武,澹台薰的手仍是又小又软,冰冰凉凉的。提灯的光芒微弱,叶池的眼前亦是一片模糊,只能依稀看清人影。他忽而反手将澹台薰握住,结实的大手将她握在手心,令她微微一怔,但以为他是在比手劲,又反手去握他,最终变成了十指相扣。
澹台薰并无异状,反而因为自己使的力气较大而有些得意;叶池则是红了耳根子,叹口气道:“你知道女孩子……是不能随便握男人的手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