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她。
整个主创名单上都没有她。
后来那首曲子被业界赞赏,在国内外揽下大大小小的奖,提琴手曲映寒的名字被人一次又一次地提起,都从始至终与她无关。
而比起那时候小少女从九万里高空坠回陆地砸出一个坑的水晶玻璃心,现在的秦颜已经能平静地把事情叙述完:“‘秦颜’作为提琴手,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查无此人’的。”
这是来自无法出面为她伸张正义的父亲的另一种善意,既是保护,也是为了避免多余的流言。
将正面的信息一并抹除,恶意的揣测便会失去扎根的土壤。
“那……”江连阙愣了一下,“再之后呢?”
“再之后,我被父亲送到滨川市,寄养在小提琴家池素的家里。”秦颜移开目光,“你上次没说错,我原本确实是被作为‘d&b’的选手来培养的。”
只有使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去对抗世界上的不公。这样浅显的道理,父亲在很多年前就用在她看来不太正确的方法教会她了,可她却是很久之后才真正地懂。
第二遍听别人的故事,江连阙仍觉得舌根发苦:“那,为什么还要回来?”
秦颜没有立即作答,她将头转回去,随手将落下来的头发拨到耳后。
女生的头发黑而直,被温热的风带着在空气中划出小小的弧,像一张细密的网。
她望着操场上奔跑追逐的小朋友发呆,许久,笑了笑,语气和缓地道:“我听说每个音乐家都会在枕头下放一杆枪,一旦有朝一日失去听力,就饮弹自杀去见上帝。”
她一手落在扶栏上,另一只手有意无意地在耳后的疤上碰了碰。
日光扶暖,风声渐缓。
耀眼的阳光里,他听见她的声音:
“江连阙,我听不见了。”
“跟曲映寒没有关系,这才是……我回来的真正原因啊。”
把话说开,秦颜莫名觉得轻松了很多。
她不知道江连阙为什么好像十分了解自己的过去,但她不喜欢猜测揣度,能开诚布公地把事情说出来,最好了。
江公子却变得很紧张。
下午的音乐课轮到他教小朋友们弹钢琴,秦颜站在窗外的花圃里浇花,落在手上的水珠圆润如同珠玉,水汽四散之际,少女身后一片繁花,浸没在一片阳光的暖色里。
他情不自禁分神用余光去看,浑然不觉地连连弹错音,一首《小星星》也磕磕巴巴,将豆丁班长搞得十分费解:“江哥哥,你今天怎么了呀?”
怎么像喝了假酒一样呀?
江连阙猛地抬头,一脸凶相地压低声音:“胡说!叫什么江哥哥,叫小哥哥!”
豆丁班长被吓了一跳,眼里险些蓄出一包泪:“小……小哥哥。”
他慈爱地搓搓小朋友的脸:“哎,这才乖。”
小姐姐,小哥哥,听着就很有夫妻相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