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见兰德。”路歇尔从浴室探出头,手里拿了支瘪瘪的牙膏用力挤着,宽大的圆领衫危险地勾在肩膀边缘,要不是那头睡得乱七八糟的灰色短毛,倒也称得上惹人怜爱。
艾因点点头:“那你找找家里有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路歇尔有时候真想恁死他,这破房子再多台电视机都放不下了,除非把她剁吧剁吧塞箱子里,否则根本没地儿藏。
路歇尔眼珠子一转,牙膏也不挤了:“艾因,我跟你说,兰德对我图谋不轨。”
艾因从床边走过来,拿了那支牙膏,从最末端开始一点点往上卷:“那就更应该换好衣服。”
路歇尔怒火上涌,“啪”地抢走牙膏,然后“砰”一下关了浴室门。艾因在外面听见她把拖鞋踩得“吧嗒吧嗒”响。
折腾了半小时,路歇尔终于把每一根翘起来的短毛都按下去了。
她走出浴室,发现艾因不在,被子叠成豆腐块,床头柜上多了个粉色的蜡烛。
这不会是什么恶趣味道具吧?
路歇尔兴致勃勃地拿起蜡烛准备观察一下,结果一股难闻的药味扑鼻而来,她立马把这玩意儿放下,抽了纸巾用力搓手。
“那是安神用的。”
路歇尔听见声音回头,艾因站在门口,没穿外套,衬衫袖子卷到手肘,修长的十指还沾着水,刚刚应该是在做早餐。
“哦,我以为是刺激用的。”路歇尔脱口而出,心里却想到自己昨天做噩梦,今天就有安神香点着,那明天做春梦是不是真的能给她两根蜡烛?
也许是她的眼神太露骨,艾因皱了皱眉:“来吃早餐吧。”
早餐后路歇尔就非常勤奋地缩去自己房间看书了。
虽然兰德是鸽派,但只要是军阀,路歇尔就连见一面都嫌夭寿。
接近午饭时间,外面有了动静。
先是敲门,然后是开门,紧接着桌椅有些轻微的移动碰撞。脚步声只有两个,兰德也知道艾因不喜欢待客,所以孤身而来,没带警卫。
幸好老房子隔音效果一般,路歇尔像壁虎一样贴在门上,牢牢按住门把手,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认真听还是听清的。
“你跟她睡了?”
……
兰德进门后一言不发,说的第一句话就石破天惊。
路歇尔甚至没有半点紧张,她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圆润的门把手,灰色眼睛兴奋得闪闪发光。
艾因的声音跟往常一样寒冷而清醒:“我还以为你是来讨论改选的。”
路歇尔猜也猜得到,兰德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阴。
她倒想看看这两个人互握把柄要怎么出牌。
兰德面上不占优,艾因身份地位都比他高得太多。现在战争刚刚结束,民众那股子革命热情还没有下去。他充其量是个从联合军手里捡了便宜的土皇帝,但艾因是实打实的战争英雄。
可从问题严重性上考虑,艾因又是绝对劣势。
兰德最多算尸位素餐,办事不利,但艾因跟路歇尔搞在一起就属于原则性错误,与联合军的出发点完全相悖。
况且……
兰德似乎是咳了下,声音很低,也听不出什么情绪:“我只是没想到,你这种人也会对星轨下手。”
还与所有人有生死攸关的利益冲突。
声音渐小,他们应该是从客厅转移到了餐厅或者书房。
路歇尔饿着肚子缩在房间里,一直等艾因待客结束才坐上饭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