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不耐烦地一扭头,气愤道:“我送你回家是为了挣钱带秀姐儿走,秀姐儿都没了,我挣钱干什么。”
他话音一顿,目光落到了女子的脸上,盯着对方看了半晌,才开口:“女鬼,这次你帮我救出秀姐儿,我就送你回家去。”
月亮升到中天的时候,吕家大宅的门开了,里头抬出了一顶破旧的花轿。吕大赖子朝着外头喊了一声:“起轿了,今儿大喜。”
梁三婶子姑嫂二人一路走一路叹气:“命苦啊,丧事不成样子,喜事也乱了套。这世道,全坏了。”
待行到家门口时,等在那里的福生“扑通”一声朝二人跪下了:“大婶大娘的再生之德,小的这辈子都不会忘。”
梁三婶子一把拽起了福生,往他手里头塞了一个油纸包:“带着路上吃。唉,我老婆子也不知道是帮了秀姐儿还是害了她。你且去吧,算老身求你,秀姐儿这孩子命苦,娘没的早,爹也走了,你且宽待她些。”
时间紧迫,福生匆匆发誓之后赶紧跟着轿子跑了。他一动,那穿着喜服的女子也跟着跑,只叫梁三婶子看到点儿人影子。她唬得赶紧捂住胸口,连连往后退,结结巴巴道:“这该不是鬼吧。”
她娘家嫂子也吓得不轻,赶紧催促这小姑子收拾了东西跟自己回娘家去住。这晚上的事情一闹出来,她们姑嫂二人肯定落不了好。与其叫一帮泼皮找上门来闹事,不如她们自己先避开了。
福生带着那小姐不远不近跟在轿子后头,等着轿子出了村子再行动。
前头轿夫一边抬着轿子走,一边还念叨:“哟,这吕大赖子改性子啦?给小娘子的箱笼居然分量不轻。”
另一人冷笑:“肯定是些占地方的粗笨家什。要真把小娘子当个妹子看,哪有大晚上的打发人出门子的道理。这地主老财家取个小姨娘都要比这风光些。”
第三个轿夫笑了起来:“这不是说秀才老爷家闹鬼嚒。估计吕大赖子是想让那鬼追着小娘子跑,好叫他自己安生过日子。”
一直不吭声的第四个轿夫立刻呵斥道:“大晚上的说什么鬼不鬼的,没的乱吓唬人。”
先前那人嘲笑道:“一个大老爷儿们,胆子怎么这样小。要真有鬼,也是第一个杀了吕大赖子,碍着我们哥儿什么事。那女鬼要来了,咱们可得好好去跟她说道说道。”
他脚下踩了个小石子,没走稳,一个踉跄差点儿摔了轿子,骂了一句,待下意识回头看的时候,突然间跟被人捏住了脖子一样。跟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的飘着的,可不是一个披散着长发的女子,月光下,她竟然没有脸。
那轿夫吓得“嗷”了一声,大喊起来:“鬼啊。”
领头的轿夫连忙呵斥:“胡说八道什么,哪儿来的鬼。”
先前看到女鬼的人揉着眼睛一看,果然后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领头轿夫嘲笑道:“肯定是个稻草人,被人看走眼了。女鬼在哪儿啊。”
他的耳后有人吹着冷气,幽幽发出了声音:“我在这里。”
那人僵硬着身子,一点点转过脸。月光下,一个身着大红喜服的女鬼满脸是血,朝他露出了个森森的笑。
轿子重重地砸到了地上,四个轿夫连滚带爬地一溜烟奔走了。
福生听着“咚”的一声响,眼睁睁看着轿子在他面前翻了,里头传出女子的一声惊叫。他赶紧丢下了手里的稻草人,奔过去掀开轿帘,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显然是被碰到了脑袋,已经晕了过去。
小叫花哆哆嗦嗦地将人往轿子外头挪,安慰秀姐儿:“你莫怕,我们连夜走,绝对不会再叫你被吕大赖子逮到。”
负责装鬼吓跑那几个轿夫的大小姐却在边上抄着手,并不上前帮忙。这一番忙乱,盖在新娘子头上的喜帕掉了,一张脸在月光下显现出来。女子笑了一声:“原来这就是你的秀姐儿,这还真是……内秀。”
福生大怒,见不得这穿金戴银的大小姐说秀姐儿的不是,脱口而出:“总比你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儿强。”
他伸手掐新娘子的人中时,才看清对方的脸。月光下,那涂脂抹粉的一张黑胖脸,哪里是秀姐儿,分明是那又蠢又毒的丫鬟小菊!
作者有话要说:嗯,谁能猜到是怎么回事?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