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陛下看在小儿年幼,给他一次机会,臣愿亲自去王府给郡主和王妃赔礼道歉,还请陛下宽恕。”
“他年幼,那你呢?”安乾帝又是一脚踹上去,“你打着朕和丽妃的旗号做下的那些腌臜事,你以为朕真的都不知道吗,你当朕是真的老糊涂了?找不到证人,你以为朕是真的找不到吗?朕不过是看在你祖上的功绩和丽妃多年陪伴的份上,睁眼闭眼放过你,谁知你不知感恩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胆大妄为的事情你是一件接着一件,你的信远伯府造得比皇宫都奢侈华丽,你当朕是瞎了吗?还是当朕真不敢治你了?!”
“臣万死,臣万死。”黎容耳中听着这些话,只觉得丧钟都已敲响了一般,不住地磕头,额角都隐隐渗出丝血迹。
“黎焕不学无术,横行街里,当街调戏清平郡主,万死,你百万死也难逃其罪。”
“臣当时并不知道她是清平郡主啊。”黎焕斗着胆子狡辩了一声。
“平民就能随便欺侮了吗!”安乾帝怒火中烧,又是一掌打在黎焕脸上,登时鲜血便顺着他的嘴角淌了下来。
“回父王,刚才儿臣已经禀奏过了,郡主的身份小公子必是知道的,不过在黎小公子眼中,谢王爷不过是过气的王爷罢了。”夏凌亦一直冷眼看着这对跋扈的父子,见黎焕还敢狡辩,便不冷不热地插了句嘴。
安乾帝冷哼一声,再也不愿多看他们一眼,回身高坐在殿上,“传朕旨意,信远伯黎容,强占民田、搜刮民脂民膏、侵吞驻军军饷、欺君罔上,种种罪行罄竹难书,着剥夺所有爵位封号贬为庶人,驱逐出帝都,遇赦也不得还;黎焕,强占民女,殴杀人命,悖乱猖狂,有辱天家威严,押入天牢,秋后处决;丽妃黎氏,入宫多年,明知兄侄之罪不加制止,助纣为虐,降为丽嫔,迁居锦绣阁,闭宫反省,非旨不得出;至于寒儿,罢了,暂不做处置,回府静思己过吧。”
一道道旨意连下,令谢平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恨恨地盯着抖成筛糠的父子俩,虽觉得出了一口恶气,但更感觉君威不可冒犯,暗自提醒自己多加收敛,万不可触怒龙颜。
“爱卿,朕这样处置你可还满意?”
“臣以为……”谢平章斟酌着字句,小声回道:“还请陛下从宽议处。”
“从宽?怎么从宽,大大小小十几桩事,也不单单是你自己,前日朕得到奏报,弹劾信远伯强占民田,昨天派凌亦去查访,他人刚到,原告就搬家避祸了,这搬得什么家,怕是被人给搬到阎王殿去了。”安乾帝将桌子拍的啪啪响,茶杯碎了一地,他用眼神冷飕飕地瞟着殿下的人,“朕随意说句话,马上就能传到静悦宫,朕的喜好日常被丽妃牢牢握在手上,你们朝内朝外是想将朕玩弄于股掌之上。”
这一番话说下来,便是常喜也都吓得跪在了地上,黎容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他用余光瞥了眼软成一堆泥一般的黎焕,心中剧痛,他深知再求情儿子也是死罪难逃,与其搭上一族人的性命,不如缄口不言,好在陛下没有牵连荣敏王,只要荣敏王有来日,他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黎容几乎咬碎了银牙,到时候新仇旧恨再一起算。
安乾帝看了他们一会儿,怒火也慢慢平息了下去,挥了挥手手说道:“平章你留下,其余人按旨意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林瑾大手一挥,从外间进来十数个侍卫,押走了黎容父子,夏凌亦也叩拜父王自行出宫,常喜带着小太监收拾好碎在地上的瓷杯,自己也退出殿去,轻轻掩了殿门,向门外的丽妃宣读旨意,帮丽妃迁宫而去。
安乾帝见一切收拾妥当,才对谢平章问道:“王妃和青芜可还好?”
“谢陛下关心,都还好。”
“青芜功夫不弱,想也吃不了什么亏。”安乾帝一笑,盯住谢平章问道:“上次朕与你提起过的事,你可想好了?”
“青芜顽皮,臣对她一向宠爱,平日里也没规没矩的,怕真入不了皇家。”
“你是怕朕的皇儿们委屈了你的掌上明珠吧。”
谢平章连忙跪下磕头道:“臣不敢。”
“罢了,下月千秋节,依制皇后要宴请三品以上官员内眷,并命各府献礼,到时你让青芜来,往年定南王府派的都是青芷,也不知你在躲什么,今年可别将青芜藏着了,让她准备个节目,朕要看。”
“臣遵旨。”
安乾帝抬手挥了挥,命谢平章退下,自己锤了锤有些酸痛的腰背,暗叹一声岁月不饶人,至尊帝王终究也是抵不过时间,他转念想到青芜,那样的天资绝色,若在他年轻之时,定会纳入后宫,可年岁长起来之后再看这些小女儿,心存的也只有长辈的疼爱之情了。
他的皇子们大多都已成年,自己也有意放权给他们,交办他们一些事务,借以观察他们的办事能力和心智计谋,以确定太子的人选,其中最出色的无疑是夏凌亦和夏凌昱,他心中犹疑,便也没着急下结论,他们的正妃,自然也是空置。
如今夏凌亦年纪轻轻统帅北境军,攻克辰国立下不世之功,到底没辜负他多年的栽培,凌亦本人又是皇后嫡子,安乾帝对蓝皇后的情意这几十年分毫都不曾变过,将凌亦立为太子似乎已经顺理成章,可安乾帝却总觉得夏凌亦心性太过寡淡,不谙权术,若要成为一代明君,光有赫赫战功可不行。
想到这里,安乾帝倒觉得太不太子的先不着急,给他立个正妃倒是可以,先成家后立业,谢家这个小郡主,他早已着人打探清楚,敏学巧思还有不错的武艺,与夏凌亦还算对脾气,指婚立妃对谢家也不算亏待,安乾帝心里想着,慢慢感觉轻松不少,命常喜传了晚膳,吃的还算有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