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额头出了点汗,细长的手臂也有汗珠子,一头乌黑的长发系在后头,披散在有力量的背肌上。他的手指关节有些粗,却又十分长,若这双手拿着笔,怕也是很好看的。
可当下,这很长的手指用力握住了棒槌往恭桶里碾,就能听到稻壳被碾碎细细的酥脆声音。
李信将碾碎的稻壳又翻了两遍,才抬起头。
小毛孩坐在阴凉的台阶上,斜靠着树干睡了。
李信顿时不知道该不该叫醒她了,他放下棒槌,将恭桶提到篱笆旁边。
他一走动,唐小棠就醒了。
“谢谢你,辛苦了。”李信的手掌心上又被放了两枚银锞子。
李信低头看那银锞子,这一枚,他就能过好一个月。可心里不知在琢磨什么滋味,胀胀的,还不如给一颗糖来的满足。
他收下了钱,脸色却不如刚才自然。
唐小棠没注意到这一点,见他转身要走,一时傻了,“李信哥,我还没告诉你要买什么呢你怎么就走了。”
李信一愣,就见小毛孩笃笃笃从树荫下跑到自己面前,阳光洒在她头上,嫩豆腐一样的雪白小手遮在眼睛上,谄媚地眯着,道:
“能不能再帮我买些大豆呀。”
心里的酸胀和憋屈没有了,转而,是一种,被小孩子缠上的无力感。
可她是贵人家小孩。
李信清咳一声,点点头。
一到酉时,李木工就能带着李信归家,从唐家走回村里自己家,需要半个时辰。
原本回家时,家里总起漆黑一片,即便寡妇在也不会点灯,耗油。
可今天,从村头这儿,顺着道,就能看到自家亮堂。
李卫家心底稍许有点期待,爹娘和哥嫂侄子都在自己家,大家虽然挤不下这个小屋,但旁边的邻居却有一处空闲地,李卫家付了点钱,爹娘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