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怔忪了,显然没料到她会有如此巨大的反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杨梅咬牙切齿,主动替对方做出总结:“保罗说了,你的水平很高,有问鼎全法冠军的实力。冠军怎么能睡阳台?会嫌弃也是应该的。我这儿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菩萨……”
最后两句话,她是带着情绪说的,胸口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眼眶酸酸胀胀的,身体也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却不知如此强烈的情绪究竟从何而来。
“杨梅,听我说,杨梅。”肖铎伸出手,试探着掌在女孩的双肩上,柔声呼唤她的名字。
那声音里带着些许无奈与怜惜,如暗语如魔咒,轻而易举地就让人冷静下来。
巴黎的暮夏已接近尾声,气温却一直居高不下。杨梅穿着无袖短t恤,只觉得肩膀被接通了电流,从表皮渗透到肌底,再到血管和骨髓,如海浪般泛起阵阵酥麻,深刻地激荡着四肢百骸。
那双手上覆盖着薄薄的茧,触感略显粗糙,由里到外散发出不容忽视的热度。
男人叹了口气,垂眸看她:“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是你给我吃的、替我买衣服,还让我有地方住,这些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随着他言语的描述,共同经历的种种在眼前浮现,让杨梅彻底放下矜持,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肖铎被这眼泪触动,手上的力气渐渐加大,说话也带着感情:“我绝对不会、也不可能嫌弃你。”
“……那你为什么要走?”
女孩喉咙沙哑,提的问题毫无逻辑,明明心有不甘,却装出一副质问的口气。
用指腹擦去她颊边的泪痕,男人的表情充满无奈:“联赛的赛程很紧,同一级别的每个俱乐部都要交手,我需要更多的练习、更好的休息。”
杨梅咬了咬唇:“你可以睡到房间里来。”
学生公寓的面积有限,除了餐厅厨房,就只剩床和沙发,像他这样的大个子,沙发其实不一定睡得下。
她想,大不了我自己睡到沙发上。
当陪伴成为一种习惯,人们往往习惯成自然,自然本身又具有强大的惯性,将主观意识推向未可预知的边界。
肖铎摇摇头,松开手,态度坚定地重复自己曾经说过的观点:“你毕竟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怎么了?”
杨梅退后半步,梗着脖子反驳:“女孩子就不能交朋友?不能乐于助人?谁规定的?”
他侧过头,下意识地抹了把脸,尽量舒缓语气道:“我明白你的好意,但很多事情是解释不清楚的,没必要做无谓的冒险。”
听到这番话,她被气得哭笑不得:“解释什么?冒什么险?大清早就亡了,况且这里是法国。”
肖铎轻声说:“蓝带学校的课程只有一年,你迟早要回国,要面对国内的舆论环境。”
“所以呢?”
“赵星河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