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还没待上一会儿，就听见门口有小厮来催了，“公主殿下，宫里派人来接您回去了。”

卫嫣和卫城不由得面面相觑，这刚刚才从宫里出来呢，又有谁来催了？“哪儿派来的人？”卫城先开口问道。

“说是太后那边派来的人，要看看大病初愈的公主殿下呢。”门外连忙回答道。

卫城一听，虽是有些不舍得就这样让好不容易见到的妹妹走了，但想到祖母也有些日子没看见妹妹了，只好叹气道，“那你快去吧，见了祖母，别忘了帮我问声好。”

见卫城这霜打了茄子的模样，卫嫣忍俊不禁，面上却正色地安慰道，“下次有机会我再来你这儿看你，希望到时候蚕宝宝已经成丝了。”

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卫城却是大受打击的样子，“这蚕要许些日子才能成茧呢，我岂不是好些日子见不到你了！”

这下卫嫣是真忍不住地笑出声来了，从前怎么就没发现自己这沉稳的哥哥这样有趣呢。

又聊了几句，卫城就是再不舍得，也知道不能叫皇祖母等这么久，于是眼巴巴地就送卫嫣出了院子。一路上还牵着她，和她说些有趣的童稚话，卫嫣正觉得好笑，就忽然扫到了在人群中言笑晏晏的顾念卿。

一个对视，顾念卿微微勾唇，就对她笑了笑。

那个笑容，让卫嫣忍不住感觉到害怕。毕竟无论她怎么看，那也不像是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应该有的笑容。这个顾念卿……并不简单。

卫嫣心事重重地就被宫人扶上了马车，就连卫城叮嘱她记得常来找他的话回应的也有些敷衍，害得卫城忍不住又生起她的闷气来，在她连忙保证会常来看他后才放她走。

坐在马车上，卫嫣忍不住为自己哥哥刚刚有些幼稚的举动发笑。只是想起顾念卿那双看不见深浅的眸子，她的心情又徒然变得凝重了起来。

她上辈子与这位人类圣子并不熟悉，唯一的交流也只是在卫城府上的宴席上，他作为远道而来的贵客，被安排在卫城的身边。而作为卫城最疼爱的妹妹，她也坐在他身边，二人就这样坐在彼此的对面。只是虽然坐的近，却并没有多做交谈。

那时候的她，心里只是火急火燎地想着墨轩，担忧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被人们传得成了恶魔。所以对于就坐在对面的人类圣子，并没有多大的注意。偶然搭上几句话，也是卫城故意挑起的。

那时的卫城担心自己唯一的妹妹会陷入对那魔神的感情，见到顾念卿这样的才俊，自然马上就想要凑一对。谁知自己是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卫嫣只是低头揪着手指，为数不多的几句话也是他问一句，她答一句。

看得出她是没有那份心情了，卫城活络的心思也渐渐消减了，不再致力撮合二人，而起身招呼宾客去了。

所以卫嫣对于这个前世最终平定了天下的人类圣子的了解，并不深入。也就只知道他灵魂圣洁，受万民敬仰。

可单单这句话，就和那个深沉的眼神相悖了吧……卫嫣实在想象不出来，一个未来拯救天下的人类圣子，居然会在幼童时期就有那样沉稳的眼神。

正在卫嫣胡思乱想之际，就忽然感觉到马车听了下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先听见一串铜铃般的笑声，然后面前的帘子就被一只娇嫩的小手掀开，映入她眼前的便是长公主灿烂的笑容。

“早就和奶奶念叨着你了，这好不容易才等到你呢。”长公主一边说着，一边向她张开了双臂，“来，嫣儿，姐姐抱你下来。”

“长公主，我们扶小公主下来就是了……”还没等身边的宫人说完，长公主已经笑着推辞了，“不用，我好些日子没见她了，正想抱抱她呢。”

卫嫣呆坐在原地，等回过神，眼眶已经先红一步了。吓得长公主连忙抱起了她，轻声哄到，“可是太久没见姐姐，已经不记得姐姐的样子了？”

这一句话，直戳卫嫣的泪点。让她终于忍受不了内心积压的情绪，顷刻间就爆发出来的大哭了起来。

卫嫣真的太久太久没有见过长公主了。她几乎已经要忘记她熟悉的灿烂如花的笑容了。

长公主在她十二岁那年就死了。她整整五年没有再听见她的声音，看见她的脸庞。她差一点真的就要忘记她了，忘记从前里头，最疼爱她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