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棠低低地哭着,卿子菀先让白颜起身站在一旁了,小澄子安静地跪着,并不言语。卿子菀敛了唇边的笑,静静地看着面前四位秀女,并不说话。
刘清薇和向庭莹在一旁都不敢开口。刘清薇看着刘清棠哭得凄惨,也有些动容,早已咬住嘴唇,可偏生又不敢去求情。看看萧晓梨,自己作死往前边去凑,愣是把自己也给往刀口上撞去了,现在好了,等着吧。
良久,几乎在众人以为卿子菀就打算这么一直站下去的时候,她微微蹙眉,看着眼睛已经红透的刘清棠,轻声道:“先别哭了。”
刘清棠身子一颤,抬起朦胧泪眼看向卿子菀,只觉得自己也真是不动脑,竟忘了小澄子身后有皇后娘娘做靠山,她一个刘家的嫡女算是什么?是了,刘家,刘家。刘清棠抬手擦了擦颊上的泪水,想起刘太后来。太后娘娘不是提醒过了么,别和皇后作对……皇后,皇后……不就是个卿家么!哼,卿子菀,你给我等着。有朝一日我若是登了高位……你给我记着今天!
她心中百般思绪飞快而过,面上仍旧是一副后悔至极的诚恳模样,自以为装得极好,却不知自己心中所有想法都被卿子菀看透。
卿子菀在心底冷笑一声,却也是面不改色,微微蹙着眉,看着刘清棠,神色柔和些,却并没有宽容的意思。
她看了一眼向庭莹、刘清薇,又看向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早已没了形象的刘清棠,复又看看一边哭也哭得很有讲究的萧晓梨,最终轻叹一声。
“本宫在选秀时便告诫过,进宫是侍奉皇上的,自然要德才兼备的女子。”她淡淡道,并没有过多地斥责,声音里去透出股威严,“你们今日着实让本宫失望了。”
“娘娘,臣妾知错了!”“臣妾知错!”刘清棠和萧晓梨异口同声道。
卿子菀目光落在她们脸上,乌黑的眸子里仿若揉了冰,阳光落进去也看不见底,一片漆黑,叫人有些压抑。只听她缓缓道:“按说不知者不罪,你们新入宫,或许不知道本宫定下的规矩;白颜传令时也疏忽大意。然而,虽是口谕,却也是本宫懿旨,你们冲撞了懿旨,不能不罚。”
卿子菀神色如常,声音淡淡,并没有什么盛气凌人,听起来便只是宣布一项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刘清棠一颗心提起来,巴巴看着卿子菀,先不说日后如何如何,当下还是卿子菀决定了她在这宫中的一切——
该是,刘清棠,你怎么这么蠢,竟然在凤宸宫前耍脾气!
刘清棠在心中狠狠骂着,实在是说不出话来。
卿子菀在心中也是默默点头:我也觉得你很蠢;面上仍旧是淡然,只不过轻轻蹙眉,道:“你是刘家的嫡女,自幼生活也是尊贵的了,若本宫罚重了,对刘家的名声也不好,你便在碧珊宫内禁足,思过一个月罢。”
她说得轻巧,刘清棠却是恨极了——一个月,一个月!这一个月会发生多少事情?说不定等她得了恩准可以出宫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封妃了!
可眼下她实在是没有反驳的余地。纵使心里百个不情愿,刘清棠还是点点头,低眉顺眼道:“谢皇后娘娘开恩,臣妾定当好好反省。”
刘清薇在一旁立着,心里有些复杂。刘家在华国固然是大家,在外也有许多人讨好她们姐妹俩;但这宫中,她也只能和刘清棠相依为命了。向家这一对姐妹也不是吃素的,且不提向庭莹,向庭昭便像是个工于心计的。萧晓梨这女人一向被认为是娇俏可怜、楚楚依人的,可谁知道背后会不会捅个刀子?卿子菀这一罚,看着是罚了刘清棠,其实是连带着把刘清薇也一起伤了。
刘清薇在这边干着急,却又无能为力;卿子菀端端正正站着,手里捧着个茶杯,心底又是冷笑一声。这刘清薇也是个没脑的,真以为只有刘清棠一人被罚?既然你怕一人腹背受敌,那本宫便保你平平安安罢。
这般想着,卿子菀目光落在萧晓梨身上,神色亦是淡然,眸子里却闪着些他人看不清的晦涩。萧晓梨微微垂着脸,却也能够感觉到卿子菀那让她不寒而栗的目光。脑海中关于卿子菀的资料一晃而过,她不由得打消这个念头。选秀的时候那点小伎俩算什么?说到底也不过是想要独占皇上那点恩宠罢了。弱水三千,谁能只取一瓢饮?萧晓梨有自信分一羹宠爱。这皇后娘娘,不在话下。
卿子菀自然觉出萧晓梨这点念头,不由得笑了笑。萧晓梨恰巧抬起眼,对上她那笑,刹那间有几分失神。回过神来,卿子菀已然是面无表情的脸,看着她,冷声道:“至于你,且不提多管闲事,若是没有迟到,也不会在这殿前堵着,看清棠的笑话。刚入宫便如此不守本分,你也在碧珊宫里好好反省吧。”
萧晓梨只觉得五雷轰顶一般,勉强转过脸看了看刘清棠,见她已然换了神色,方才那感激哪还有踪影?聪明如她,自然知道这是被卿子菀将了一军,且不提被禁足,不但没讨好到刘清棠,反而还被记恨上。她张了张口,正想说自己并没多管闲事,也没看刘清棠笑话,却觉得语塞,喉头一僵,什么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