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子菀的到来,算是这家宴的圆满,却也算是冷场。多了个女人,男子之间的打趣自然不能再那么随意。卿子菀知道自己的存在有些多余,但太后和太妃那边显然也是不待见她的;而自己的位置也是被安排在华桢良身边,走开,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但前生这场家宴是被太后给从头到尾挤兑过一次的,这次太后没说话,卿子菀觉得自己若是太过主动也不太好。
毕竟,这里还有这么多王爷、公主和太妃。她势单力薄,身边虽有个皇帝,但人家毕竟是他十月怀胎的生身母亲。
太后那边自然是很不满的。公主们起不了什么风浪,还有点能耐的王太妃已经主动抱怨道:“这卿子菀一点都没皇后的端庄,竟然还敢迟到!”刘太后扫她一眼,冷哼一声:“人家有皇上准许,迟些来也没关系。你倒是看她好打算,披风裹得紧紧的,倒不至于冷。”
王太妃心下更是愤懑,想到自己的侍女回去拿披肩到现在都没回来,便觉得一肚子火撒不出来。干脆便凑近刘太后的耳边继续嘀咕。
“等会儿我们……她定然想不出对策,我们只要看她出丑便好!”
这边,华桢良兴许也是看出了卿子菀的“窘迫”,便抬手倒了一杯清茶与她:“前阵日子皇后整顿后宫,颇为辛苦,这一杯茶,聊表谢意。”
卿子菀方才正用灵识在听刘太后和王太妃的商议,声音并不大清楚,但依稀听到些只言片语。尽管如此,她脸上仍挂着得体的笑,华桢良一唤他便伸手扶住那只小小的瓷杯,灵识又扫过四位王爷,便看向华桢良,并不喝茶:“皇上言重,这些都是臣妾该做的。”
华桢良并不恼,抬手紧了紧卿子菀的衣领,食指扫过她的下巴线条:“时已入秋,茶热,皇后便不要推辞了。”
卿子菀微愕,没想到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会做出如此动作。好在多年来已养成风轻云淡的本事,面上仍旧是不动声色,只是勾唇笑笑,端起那茶杯用衣袖遮住喝下茶水。
四位王爷在一旁看卿子菀喝完了,华桢顾便主动开口:“方才我们还在说若皇嫂来了一定要罚个几杯,结果皇嫂一来皇兄就用茶水顶替酒水,皇兄果然爱护皇嫂。”
卿子菀挑挑眉,斜斜看华桢良一眼,转过脸来笑而不语。
前生华桢良亦是让她以茶代酒,可最后她还是被要求喝酒。她勉强喝了那所谓的几杯,而后却被太后斥责身为皇后饮酒不雅。华桢良事后来安慰过她,却也被她当做永远的教训,万万不可再犯。
这一次,她已经准备好了不喝酒的理由,便安然等着他们来劝。
“臣弟这一去呢,就很难再回来了。”五王爷华桢袂果然还是最先用苦肉计的那位。只是拿起一个杯子,又拿起一壶酒,动作便是行云流水,倒满一杯,“皇嫂若不喝,那便真是令人伤心了。”
卿子菀似笑非笑地看看他,又看看那酒杯。宫里宴席上喝的酒素来是薄酒,入喉了也不会过于辛辣。她倒不是滴酒不沾,只是喝多了难免会有些反应。只是她与这几个王爷素来没什么交际,或许他们听说过她的名号,讨论过她的文章,收藏过她的字画,研习过她的棋谱,但终究于她也不过是陌生人。再者,华桢袂这苦肉计,用得挺糟。
心里腹诽,面上自然还是要笑的。因是家宴,座位也排的近,皇帝与王爷这边是一张宽而长的桌案,华桢良与她一边,四位王爷一边。卿子菀伸手,便握住那小小的酒杯,烛光通明,一只雪白的手与白瓷的酒杯在火光照耀下显出几分剔透的美来。华桢良不动声色地抬手覆上,对上有些怔忡的华桢袂:“朕为皇后喝了吧。”
四位王爷齐齐抬头去看华桢良,卿子菀也转过脸看他。拒绝华桢袂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华桢良这一下却打乱了她的安排。
侧眼看去,华桢良神色是平静的,一双乌黑的眸子里映出烛火的光,倒显出些少年郎的活动。卿子菀默默收回手,本打算就此罢了,却有人却不放过。
“皇兄这也太偏袒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插进来,娇俏得紧,连其中的不满都成了情有可原,“莎莎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