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子菀低着眼看华桢良的手指,不由想到封后大典时她不经意碰到的那一下以及随后她刻意地拂扫
他动作极其温柔,眸子里也是水一般的柔情,卿子菀凝视着他乌黑的眸子,瞬间竟有片刻的失神。
这可是华国最最尊贵的人了。他是皇帝,但他现在正在为她拭去唇边的食渣。
华桢良亦瞧着她那幽深的眸子。从前只觉得她那双眼乌黑乌黑,黑白不怎么分明,有几分水润的好看。现在再看,却觉得有几分惑人,叫人心甘情愿的沉迷。
一边白颜早已偷偷看了许多眼,见皇帝一脸温柔地为自家小姐擦拭唇边的碎屑,方才对卿子菀那简直就是调戏皇上的担忧即刻烟消云散。
小卓子亦是看了几眼,原本动摇的心却是渐渐有了个倾倒的方向。
这边帝后深情对视,那边刘太后正领着绿梅和刘公公出来。
进入正殿,一眼便瞧见皇帝手还没拿开,拇指放在卿子菀唇边,剩下四指曲起扶着她的下巴,两人注视着彼此,隔着老远都能感到其间深情。
刘太后挑挑眉:哟,这都秀恩爱秀到哀家的祥庆宫来了?
太后入宫时虽是年纪轻轻,却是比卿子菀要大上几岁的年纪。容貌纵使是上等的,但除开刘家这一重,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在刘家庇护下顺风顺水坐上贵妃的位置,还生养了皇长子,面上看起来是风光,宫里坊间却都有传刘家这位女儿能走到贵妃,不过是因为卿家的女儿没有进宫。
这位卿家的女儿说的是在卿家分支中较为外系的一个女孩,是卿子菀她爹卿山源的远房表妹,亦是卿山源的发妻,还是卿子菀的亲娘,唤作卿微弦。
彼时是贵妃的太后看起来面上是风风光光,内里却很不欢喜。从她有记忆以来她便是刘家最出色的女儿,正正统统的嫡女;而卿微弦纵使出色,纵使在卿家讨喜,却是个家族外系的,何德何能与她比较?
可恨的是,除了出身,卿微弦什么都比她好。
这一口气咽不下,刘贵妃抱着年轻时的恶梗熬成了刘太后;再加上刘家和卿家向来不和,于是刘太后打算把这些年的郁结全部撒在卿子菀身上。
所以说,卿子菀中箭也不是没道理的。
“咳咳。”刘太后两声干咳,帝后二人同时反应过来,各自坐好,抬眼看向穿着瑞金紫色葡萄缠枝裙的太后,各自行礼。
刘太后“嗯”了一声,在绿梅的搀扶下在首座坐好了,像是没见着卿子菀一般,只抬眼看向皇帝:“皇上日理万机,哀家却是记得,起码有十八日,哀家未见过皇上了。”
皇帝唇边仍是那抹风轻云淡的笑意:“儿臣心中想念母后,但国事为重,只能委屈母后了。”
刘太后又“嗯”了一声,扫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卿子菀,心底冷哼,面上浮现些许笑意:“皇上辛苦了,哀家记得皇上最喜欢冰糖雪梨燕窝,等会儿用过午膳便尝尝吧。”
一旁卿子菀不留痕迹地皱眉。前生她陪伴华桢良八年,他不喜甜食,就连糕点都极少吃,冰糖雪梨燕窝这种甜兮兮的东西怎么会是他最喜欢的?
华桢良却是温和地笑笑:“谢母后。”
笑过后,转脸看了看卿子菀,见她面上并没什么波动,这才转向太后。
卿子菀被华桢良瞧了一眼,心里奇怪,却没说什么。前生她一人来拜见太后,华桢良和太后会有什么样的对话她倒真没什么想法;至于太后对她置若罔闻的态度,意料之中。
刘太后很满意,卿子菀在旁边毫无存在感,而皇帝又如此孝顺,不由得又笑了笑,张嘴——
“皇上,臣有要事相报。”
不知殿外护卫如何放进这一个极其普通的男子,卿子菀定睛看去时,只觉得朝着华桢良跪在地上的男子身上毫无特征,若放进人群中定是再也找不出来。
皇帝见了他,目光仍旧是温润的,唇边的笑亦是风轻云淡,卿子菀却敏、感地觉察出一些不对劲。
生疏地用一缕极弱的灵识查谈了一下跪在地上的男子,一无所获。
“别浪费灵力。”脑海中浮现一只慵懒狐狸梳理自己毛发的模样,想也不用想,是那狐妖。
卿子菀没有回答,看向太后,见她亦是有些讶异。
只有皇帝是淡然的。尽管如此,卿子菀仍旧察觉他眉心间凝起的郁气。
“母后,儿臣有事,便先行了。”皇帝站起身对太后行了个礼,看了一眼卿子菀,便令地上那人起身,带着小卓子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