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痛得翻来覆去,可被她牢牢抱住也失了力气,几经挣扎方是将孩子脱离了父体,她不知他发着烧,更不知他这胎本就不稳,一直靠着宋母送来的补药养着,他从不说,她也无心关注。
如果不是答应了宋母,她根本便不会迎娶他进门,还是这般强硬的让人讨厌的性子。
宋瑶第一次有负罪感是在看着大夫在江景蓝的挣扎中从身下取出已经四个月的胎儿的时候,那个孩子已经初具雏形,浑身血淋淋地如手掌般大小被白布包裹着。
她望见江景蓝不肯晕过去撑着剩下的几分意识抱过那团白布直愣愣地发傻般看着,她忽然有些无措愧疚,直想逃离这个地方,逃离江景蓝,逃离……这个孩子……
“这样……你心满意足了吗……”他支撑着身子抬起头来,忽然镇静地有些湿漉漉的目光望向她,声音却是极为虚弱的,“我忘了…这是我江景蓝的孩子…你自然不在意……罢了……”
罢了,从此就这样结束这段姻缘;罢了,就当江景蓝从未遇见过她宋瑶。
一句话之后,江景蓝便晕了过去,身下的血缓缓染透了被褥,宋瑶自是后来才知道这些的,她急于撇清了与他的关系,根本不愿再碰触这样一个男子。
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后来听丫鬟讲,江景蓝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出府将那个孩子亲手寻了一处地方安葬,未曾出世的孩子入不得宋家的祖坟,宋瑶听见便想起江景蓝握着她的手在大夫扎针下依然护住腹部的模样。
她也曾听看不下去的春凝与她说过那一日的真相,可即便知道是钟情意图推了江景蓝却不料自己摔倒的事实,宋瑶也依然没有狠下心去责怪钟情,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
从那次小产后,他便一病不起,足足养了半年多却还是落下了病根,江景蓝还是住在他的慕春院里,但她再也没有踏入一步,两人是准备老死不相往来地在一处屋檐下互不打扰。
本就是一段强求的感情,何故纠缠下去……
宋瑶停下了回忆注视着江景蓝此时的胎腹,这一胎她也从未关心过他与这个孩子,也不知他一人怀着身孕肚子已经这般大了,可兴许是上次的事,让她再也不愿触碰到他,似乎一看见那人的模样,就想起那个躺在襁褓中血淋淋的孩子。
江景蓝,若你当初不嫁进来,或许该活得更好吧……
马车行驶了好一会才在不归山附近的洛水镇停了下来,马车停下的时候,江景蓝还在睡着,宋瑶飘在空中看着江言轻声轻脚地下来给几个伙夫发了银子各自散去,又在客栈里忙前忙后安排好房间,这才回了马车将江景蓝唤醒。
小镇地理位置虽然不远,但在此留宿却是不适合的,分明可以再赶一段路去前方的驿站休息,江景蓝却选在这里做什么,还是他有些不舒服。
宋瑶猛地又瞧了几遍他的面色,看着他被江言扶着进了房间便赶紧跟了上去。
江景蓝的脸色从不归山回来便不太好看,但好在人还是精神些,江言扶着他躺下才说道,“已经安排妥当了,小姐的尸身也安排到后院去了。主子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江景蓝似乎是没有什么胃口微微摇头道,“不必了,你先去镇上把林仵作请过来,我在这里等着你就好。”
江言有些犹豫,毕竟江景蓝此刻怀着身孕一人留在此处他有些不放心,江景蓝倒是示意他安心,“你快去快回,林仵作的家就在这镇上,也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