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尼雅不想再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人人都在高兴,但是她哭了。”
卡列宁给小男孩儿倒了一杯水,后者接过了,稚嫩的小手抱着杯子,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喝了几口。
这其实没什么理性的原因,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是从谢廖沙开始可以思考问题,并且能够表达出来的时候,这位做父亲的,在他的心里,每当这个小男孩儿露出迷惑不解或是忧伤的神情时,总觉得在他面前的也许已经不是一个小男孩儿了,而是什么植物。
植物不会哭泣,但需要水分。谢廖沙是个男孩儿,有些敏感,对别人的遭遇有一种强烈的共情能力,所以,有那么一刻,这位理性的官员怀疑了一下男孩儿那柔软的心里面是不是下了一场小雨。
要给植物补充水分,这是常识。要为自己的孩子解答困惑,这是卡列宁在成为一名父亲后开始拥有的本能。
“你觉得她为什么不再想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呢?”卡列宁问。
谢廖沙困惑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告诉塔尼雅她可以告诉陶丽舅妈,但是塔尼雅不打算告诉对方。”
“我总是把什么事情都告诉您和妈妈。”谢廖沙说这话的时候是那么地自然,但又略微带了点腼腆。
有时候他不希望成为那种父母的小宝贝,那让他觉得有些害羞,但有时候,他又觉得这很好,让他觉得安全并且幸福。
“不同的家庭教育是不一样的,谢廖沙。”
“我知道,但我总以为,至少我们可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你们。因为妈妈说,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所以要坦诚,要宽容,这样才能越来越幸福。”他的小手抚摸着杯子,一双蓝眼睛大大的,好像还闪烁着湿漉漉的光。
“这是需要被提倡的,但是正因为人和人之间是独立的个体,所以,并不是所有的想法都会被另一个人接受。”
“塔尼雅不说,是因为她知道那不会改变什么是吗?”谢廖沙轻声问道。
卡列宁并不惊讶,尽管谢廖沙有些过于温软,但没有人可以否认他的聪慧。尽管她妻子并没有说明,但做父亲的总是明白。有些表面上的不聪明,不过是因为太过善良了而已。
从前,这善良是卡列宁并不认可的,但是现在,面对这个小小的,从掌心大小慢慢长大的孩子,就算是一个冷硬的人,也总是会慢慢地软下心肠的。
“不是任何人都像你的母亲,谢廖沙。”
“你妈妈她,拥有一种能力,可以轻易地改变一个人。”男人像是回忆了一下然后才说道。
对于父亲评价母亲的话语,谢廖沙是赞许的。但他也想告诉父亲别的,所以他露出一个软软地微笑,“您也是的,爸爸,不是任何人都像您一样。”
听到儿子的话语,卡列宁略微笑了一下。
谢廖沙看了看点心盒子,想了想问:“我可以吃一块吗?”
“到你吃点心的时间了吗?”
“还没有……”谢廖沙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眼神。尽管依旧有些不舍,但还是决定克制自己。
紧接着,谢廖沙努力抬起手臂,也给卡列宁倒了一杯水,然后他重新坐下,端着水杯问道:“下一次,我可以再做点什么吗?”
卡列宁知道谢廖沙的意思。男孩儿的心思从来都不太难猜到。
“我认为你今天已经做得很好了。”
谢廖沙有些脸红,过了一会儿,嘟囔了一句,“下一次我会带上手帕。”
卡列宁点点头表示同意。
水杯里的水喝完以后,谢廖沙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窗外。他瞧见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还有那些山峦,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了一样,他又问道:“你们会给我弟弟或者妹妹吗?”
卡列宁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大拇指捏着纸张,半响,他看向自己的儿子,道:“你想要弟弟或者妹妹吗?”
谢廖沙害羞地笑了一下,点点头:“想要。”
他这和大多数孩子不一样的反应使得卡列宁决定再一次停下自己的公事。难得的,他主动地想要去多探听一点儿子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