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马背上的时候,”安娜咬了一下嘴唇,只让自己和卡列宁之间留出一点可以说话的空间,用确保他可以听到的音量小声地解释。
“你看起来,非常的,性感。”最后两个字,安娜是微微踮起脚尖在卡列宁耳畔间低声说道的。
“我想要亲吻你,但我知道这有违你的原则。”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远离你。”
她让脚重新完全放在地面上,然后抬起头,又隔开了彼此之间的一点距离,双颊带着红晕,尽管羞涩,却微笑道:“不过,刚才我说服了自己,至少在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可以从你这里偷取一个吻。”
她勇敢地望着卡列宁的蓝眼睛,缓慢而充满热情地问道:
“我可以吗?”
回应她的是一个又一个亲吻,就像是有魔法一般,就像是,彼此之间已经等待了太久了一般,美好而又热烈。
“我以为我做了什么令你不快。”卡列宁坦诚道,就算是亲吻过后,他也保持着一种常人无法企及的冷静的得体模样,看上去强悍并且无法撼动。
“我以为我教的不好,而你对我失望。又或者是,我的触碰令你讨厌……”
“我并不迷恋骑马,我迷恋的,一直都只是你而已,你怎么会……怀疑这个。”她打断他,有些气喘吁吁地说道,双眼明亮。
“我喜欢你触碰我,非常,非常地喜欢。那让我觉得你爱我,你需要我,那让我觉得,”她颤抖了一下,脸蛋涨红,却不会显得丑陋,相反的,她略微哆嗦的样子就像是在风中的雏菊一般。
因为小小的,看上去十分脆弱的模样,却又有自己强大的感情。
安娜白皙的脸颊布满红晕,甚至蔓延到白嫩的耳垂,就像是之前她在马背上一般,一双灰色的瞳仁因为激烈的感情而显得水雾蒙蒙。
她的喉咙发紧,羞涩感在竭力扼制她的声带,理智在叫嚣着阻止她,这远比身体上的chiluo更让人难堪。承认这一切,这本该是属于她自己的秘密。
但最终她还是说了出来。
“那让我觉得……”
“我是属于你的。完全地、彻底地,我是你的,亚历克塞。”
说完这一切之后,她闭上眼睛,身体依旧在细细地颤抖着。
当她睁开眼睛之后,她只能仰头瞧见卡列宁深邃的蓝眼睛,那总是平静,时而苛刻的瞳仁中带了点小小地震惊。
安娜微笑了起来,觉得之前那种束缚着她全身的窒息感离开了。
她可以接受在说爱这个词的时候,他平静和沉稳的反应。除了这个。这个是不一样的,它真的是非常非常地私人的,若要说的话,此刻,她就像是把自己的灵魂给交出去了一般。
若卡列宁的反应依旧是平静,她怕自己会为此而失望甚至心碎。但幸好他不是,就如同她的心情一般,他也给了她最好的回答。
“上帝啊,我不该让你知道这些的,那让我显得一点都不矜持了。”她含蓄地说,为自己之前的话语找出一个随性的定义。但又无法避免地带着羞涩的愉悦,甚至忍不住带了点激动的泪意。
“永远都别怀疑我对你的爱,永远都别怀疑我想要远离你。”她贴服着丈夫的胸膛,幸福地闭上眼睛。
“再过几个世纪也不会。”她咕哝着,双手非常用力地抱住卡列宁的后背。
这强大的幸福感几乎将卡列宁淹没。
他像是独自在黑夜中行走的人,冷着脸,脚步沉稳以掩盖内心的慌乱和不安,然后,一盏小灯突然之间划破了黑暗,照亮了前方的路。
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深爱着他,但原先,他总认为这份爱也许不过是因为她阅历太少。
随着时间过去,当他老去后,她依然年轻,然后她会发现,他并没有什么不同,就连思维也随着时光而迟缓之后,终有一天,她年轻明亮的双眼会移动到别人身上,她那诚挚而热情的心也会重新收回。
所以他不经常去谈论以后。
说到底,亚历克塞·亚历山德罗维奇·卡列宁远不如他一直表现出来的强大,他的确只是一个普通人,有着各种各样的弱点。只是以往,未曾有人真正关心这一点。
他的叔父教会他如何去争□□利,他说“把那些柔软可笑的东西收好了,不然关键时刻那会成为别人攻击你的武器,把你戳得鲜血淋漓”。
所以,自信和冷峻成为了卡列宁最好的伪装。他的每一分强悍几乎把他那生来就敏感的心肠给包裹得紧紧的,只有遇到妇女和小孩的眼泪时才会流泻几分出来,而现在,他又多了一个。
一声轻轻地叹息在男人的心底响起,而与之不同的是,他的双手,那双抚平过无数制服下摆,翻开过成百上千文件的双手,温柔地搂着妻子的腰肢。
在这片会有人经过的道路边上,在天光下,在刚刚冒出新芽的草地上,一个男人的心被完完全全的俘虏了,以一个女人的方式。
“我不是天神,安娜。”他提醒道,如同以往。语气平静得毫无波澜,内心却一阵柔软。
“我知道,但在我的心里,你比天神更高贵。”她回答道,带着柔和的笑意,如同内心,自始至终不曾改变。
因为你是,无可替代的,我最爱的人……
在这一刻,卡列宁终于明白,他正被一人深爱,以一个女人的方式。这爱夹杂着敬畏与喜悦。不是因为他的家世和权利,也不是因为树立起来的冷静和强悍,只不过是因为他是他自己。
这个女人并不强壮也不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