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世君的脸慢慢就冷下来了,胡老爹的大儿子心里一慌,他跟着落下泪,哭道:“东家,你再宽限一年,明年一定还租。”
这一老一少哭得可怜,崔海正看了实在不忍心,他开口劝道:“君儿,我看胡老爹一家也不是成心欠租,就让他们多赁一年,实在还不上,再收地也不迟。”
崔世君抬眼看着她爹,说道:“爹,你这话我去年就叫福伯带给胡老爹了,这一年过完了,他家还是说地里收成不好缴不起租子,依我看,倘若胡老爹不是有心欺瞒,那就是他不会侍弄庄稼,要不怎么别的佃户都能交上租呢。
”
她这话说的丝毫不留情面,胡家来的几个人一时都傻住了。
崔海正也恼胡家欠租不还,可他到底还是顾及着崔家的名声,便说道:“那能怎么办呢,这年根儿底下,总不能当真看着他一家老小去死吧,你没瞧见院子里那几个孩子,大冷的天儿,连件厚袍儿都没穿。”
胡老爹看到崔海正帮着他家求情,心里燃起一丝期望,他转头望着崔海正和崔老姑姑,嘴里诉说道:“老东家,我种了一辈子的地,比伺候我老子娘还要勤快,怎么会种不好庄稼?实在是家里人口多,我又时常三病两痛,这一年到头也就刚够嚼用。”
胡老爹的儿子和儿媳也纷纷对崔海正说着难处,屋里闹哄哄的,崔海正被说得昏头转身,他左右为难的望着女儿,指望她拿一个主意。
“胡老爹。”崔世君喊了一声,众人停下来,一齐看向她,她说道:“崔家不是不讲人情的人家,往年欠的租子,你们当真还不上,我不逼着你们强要,只是,这田地恕我不能再租给你家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胡家的人要不就是还租,要不就是退地,只不过胡老爹还眼巴巴的望着崔海正,指望他这个当爹的弹压崔世君,崔海正却在女儿说出这些话后,不再吭声了。
崔世君不再跟胡家人歪缠,她朝着崔福说道:“福伯,送胡老爹一家出去。”
胡老爹见崔世君心意已绝,张嘴嚎哭道:“老太爷啊——。”
这一声喊刚停,崔世君冷冷看了他一眼,说道:“胡老爹,我劝你不用哭,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若真闹得难看,那就只能请官府来分辩孰是孰非了。”
胡老爹被她的话噎得两眼直翻,地里刨食的庄稼人,就算心里有些小算计,也害怕跟官府扯上关系,听到崔世君要告官,胡老爹一家子都不敢做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