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姑爹,我就说呢,姑爹能稳稳地坐在扬州巡盐御史这个位置上,岂是一般人能比得的?这行事就与别家不同。别的不说,就说着梅花玉版宣。我们家也有采买上的人,可家里谁不知道这采买上的油水?这府里在这些纸笔上的花费都是有数儿的,要想奉承那边少不得克扣了这边。宝玉那边好纸好笔从来都不缺,连下面的丫头们都能拿着送人,反而我们这些正经的姑娘们只能将就!若是平时用来练字也就算了,可若是给手帕交送帖子呢?也亏得我现在回来了,父亲疼着母亲护着,要不然,还不知道要受多少气呢。”
眼下之意,自然是希望贾赦不要生邢夫人的气,邢夫人已经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做到最好了。
贾赦知道女儿这是给自己递话头呢,立刻道:“哦?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可是这纸笔的采买上这一项?”
王熙凤刚开张口,却被邢夫人一拉,不得不住了嘴。
那边贾琰则道:“父亲,可不独这些呢。若是说这最严重的,当属胭脂水粉这一项。旧年便是如此,二太太管着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她用的脂粉自然是顶好的,可母亲就只能拿跟我们姐妹一样东西。那些胭脂水粉哪里是给人使唤的?真要用在脸上,少有不招一脸的红点子的。所以姐妹们要使唤的时候,还得从月钱里面另支的银钱托人买去。”
贾赦立刻扫向王熙凤,可巧,邢夫人就站在王熙凤身边,见贾赦的眼神扫过来,还以为贾赦是跟她说话,连忙道:
“老爷,不独如此,这府里的采买上有一笔胭脂水粉的支出,偏生二丫头三丫头四丫头除了月钱之外每个月还有二两银子的脂粉钱……”
贾赦一听,立刻就不高兴了:“怎么,你连这二两银子都不愿意出?”
见贾赦放下脸来,邢夫人立刻就怂了。
贾琰笑道:“父亲,您错怪母亲了。脂粉钱是小事儿,可这胭脂水粉采买却是大事儿。脂粉钱是补给女儿这样的小姑娘的,可这胭脂水粉的采买却是管着整个府里的。毕竟,这府里可不独我们这几个女孩儿要用胭脂水粉,下面的丫头婆子一样用胭脂水粉呢。母亲也不止一次跟女儿说,先在胭脂水粉里面动手脚,然后又用这每月二两银子来堵女儿的嘴却不管这采买上的乱象。这哪里是持家有道的景象?要女儿说,既然在姑妈的丧期里头,何不乘机罢了这项采买,少了一个蛀洞,也免得外面看了笑话。”
王熙凤这才明白贾琰原来是冲着她来的。说贾敏的孝中不能用胭脂水粉,何尝又不是在说她的衣服不符合规矩呢?
可是没等她表态,贾赦已经点了头。
“正是这话,回头我就跟老二说去。”
贾赦这样说,可见是要让贾政跟王夫人去说了。在贾家,男人们在一般情况下是不管事儿,可如果贾赦真的跟贾政开口了,那这事儿就等于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