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家那边的一个发小来a市谈项目,项目谈完了赖着不走,非要老同学宋白集结一堆整天不学无术等着继承家里那点财产的富二代出来鬼混,一行熟的不熟的闹闹哄哄地就去了a市最热闹的missclub发誓要high到第二天天露鱼肚白。
室外,繁忙的大都会a市已经结束了一日的工作,整个城市仿佛都入了眠,无月却有星,宽阔马路两旁孤零零的路灯只好与这漫天的繁星作了伴,安安心心地守候着还没回家的浪子们。
气氛狂热的夜店里,各色皮肤的浪子们实现了世界大团结,昏暗扎眼的灯光闪得人头晕脑胀,巨大的舞池里有上班疲惫来这放松的都市白领,也有来自洛杉矶的白人老外,无不是摇头晃脑誓要把自己的三十五岁之前的活力全都消耗在这灯红酒绿的地方。
宋白跟着在楼下蹦了一会舞,觉得自己还是岁数大了,不比年轻时候的自己,实在是拼不过那群黑皮肤黑眼睛的黑人兄弟。从人群中挤出来,拒绝了某高大帅气男士的一杯酒,自己去要了一杯无酒精的鸡尾酒,握着冰凉的酒杯贴了帖自己的脸,感觉那燥热发闷的感觉稍微缓解。宋白拿着酒,上了二楼。
戴着la帽子的黑人老外正在跟白人小姐面贴面地亲昵合照;一个微胖的男人搂抱着怀里画着妈都不认识妆容的黑裙女人说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情话——尽管他们半个多小时之前才认识;戴着眼镜穿着格子衬衣和牛仔裤的男人略拘谨地坐在角落,目光落在舞池里寻寻觅觅,似乎是想找那个本来说陪他来这会却不见了踪影的同伴。
宋白拿着无酒精的鸡尾酒,却半天没喝一口,凭靠在二楼的栏杆上,冰凉的触觉透过玻璃传递到指腹手心再通过它们传递至全身,望着楼下各色各样的人们,刚才因为热舞而狂跳的心却平静了下来。
或深幽迷离的蓝色,或热情奔放的红色,头顶天花板上led灯光照射下来的光芒都为这里的男男女女们渡上了相同的色彩,无论你是怀着升职的喜悦还是丧母的悲痛,无论你来自遥远大洋对岸的国度还是脚下这片土地的贫民区,在昏暗的灯光里,没人看得见你是在哭还是在笑,一切的情绪一切的故事都隐藏在了人声鼎沸的舞池里,无人察觉更无处寻觅。
刚才还在楼下贴着一个红裙子大波浪模特热舞的富二代朋友不知什么时候变魔术一样地出现在了身边,宋白扭过头去,就见他拿了一块撒着糖霜的黄金面包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怎么不跳了?”
“老了,跳不动了。”宋白没客气,拿过那小白盘上的叉子一下就把那块精致的小面包叉走放到自己嘴里了。
那人也没什么意见,也靠到栏杆上,“我要出国了。”
宋白不为所动地咬着面包,他们这群人出国并不是什么值得专门拿出来讲的事情,无论是要去定居还是要去混文凭的。
“我爸昨天进去了,”那男人的声音有点发涩,“他进去之前让我赶紧走,越远越好。”
宋白的眼睫微微一动,她转眸看向身旁的人:“去哪想好了吗?”
“可能去冰岛吧。”那男人笑得没心没肺,“当一个爱斯基摩人。”
宋白看手里的无酒精鸡尾酒冰块已经化了一些,她仰起头喝了一口,面无表情地说:“爱斯基摩人在北极。”
“冰岛不是北极的吗?”
“不是。”她的语调平静,没有任何起伏。
“哦。”那男人应了声,并没有展现出自己又一次泄露了智商的羞愧,又继续说:“那就去北极。”
宋白掀了这男人一眼,高高大大阳光帅气哪都挺好的,就是有点傻,偏偏人也没心没肺,越傻还越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