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月一面接过定麟手里的碗筷,一面打趣,“行了行了,给我。公子您啊,坐在这里陪着我们小姐好好说说话就是了,小姐都在院子里念了你大半个月了,这些琐事就不劳您动手了。”
定麟闻言一笑,“也好。”遂重新落座下去。
萧意安望着定麟,久久,才淡淡笑道,“身子大好了?我这一个多月后宅的事情多着,也没抽得出空来看你。”
定麟摆手笑,“皮外伤,无妨,养了这么些天也该好了。”
“伸出手来我瞧瞧。”萧意安说。
“无妨小事罢了,阿姊看这些做什么。”定麟一笑了之,“好不容易见面说说话,总说些无聊的干什么。”
萧意安没理会定麟推脱,自顾伸手去揪定麟的衣袖,定麟一时没料到萧意安的动作,被抓了个正着。
“都是小事。”
一面听定麟这样说着,萧意安一面撸起他的袖子,少年原本白净的一双手臂上全是大大小小的淤青,有些已经快要淡掉,而有些伤势严重的地方却依旧没有见好。
“都是萧珏害的。”萧意安皱着眉,轻声道,语气里尽是心疼,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一下一处皮肤上的伤口,抬眸关切问,“可还疼?我明日让素月给你捎点外敷药过来。”
定麟收回手,心底突然有一暖。
他摇摇头,“老早就不疼了,不过是看着吓人罢了,再过一阵子就该好全了……”蓦地,望着萧意安一愣,“阿姊……阿姊你别哭啊……”
对面的萧意安眼眶泛红,眼角已经蓄起了星星点点水光,不住心疼地望着定麟手上的伤口,“都是阿姊没照顾好你。”
定麟被这么一哭搞得慌神了,女人一哭他就没辙。望着萧意安这么流眼泪他却一句话安慰的话都不会说,只能无比生硬地说别哭别哭,一边捧着萧意安的脸给帮着擦眼泪。
萧意安低低抽泣了一阵,才渐渐平复下来,垂头叹道,“让你这样受欺负,我怎么对得起娘亲,当初娘亲过世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叫我照顾你和宁儿,如今你在府中这般受人欺凌,我……我。”
“阿姊别说这样话。”定麟沉默良久,才道,“那一日,若不是阿姊,我的命早就没了,是阿姊救我,我感激阿姊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阿姊?”
萧意安默然不语,只轻轻叹了口气。
见萧意安情绪稳定下来,定麟遂笑起来,道,“我这些日子好着呢,自从能下床了,便去大哥园子里读书习字,什么麻烦也惹不到我身上来,更何况那一日大哥已在人前帮我说了话,他人也不敢轻易来寻我的麻烦。”
“阿麒,你不用说得那么轻巧,那些人到底怎么想的,我心里都清楚。”萧意安苦笑一声,“自你出生以后,府里的流言蜚语不断,娘亲因着这一桩害了心病过世以后,那些下人仗着我们姐弟三个无依无靠,更加无法无天,总寻着这些由头找你的不痛快。”
定麟闻言,只轻笑,“这些我不在意的。”
“你可以不在意,可是我不行。”萧意安伸手握住定麟的手,那一双盈盈的美目当中浸着一丝凄伤,“你是娘亲唯一的儿子,我唯一的弟弟。”她笑一笑,“兰陵侯府主家的孩子那么多,嫡庶之子,亲继之子,这么多的孩子,却只有我们三个人,才是真正的亲人,阿麒,你记住,不管这兰陵侯府里有多少人和我们一同姓萧,永远都只有我们三个人才是真正的亲人。”
眼前的少女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一字一句说出来的话却异常坚定,跟她温柔如水的外表大行径庭。
定麟静默听着,良久,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