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表姑娘却似乎并不看在眼里,还是日日只问着白鹭!
春眉心内气愤,面上却依旧透着浑身的殷勤,只是笑着道:“许是前几日累着了,也是仗着姑娘脾气好,想多歇几日呢。”
苏弦默默点了点头,指着今早刚送来的点心开口道:“你替我将这碟子朱果糕送去给她,人不舒服胃口就不好,吃些山楂也好开开胃。”
这都听不出来,真真是个傻子!春眉紧紧咬着牙根应了下来,一时更觉着白鹭不除,姑娘身边怕是永无她的立足之地!
前些日子白鹭日日的在苏弦跟前凑着,倒是让春眉与崔嬷嬷多说了几句,言谈间春眉自是也察觉到了崔嬷嬷对白鹭的不喜怀疑。这时眼珠一转,便似是想到了什么,神情间松快了下来。
这般又过了几日,便正逢十五,按着府里的规矩,除了实在起不来床,初一十五这两日是无论如何也要去长辈跟前请安的,李氏昨日便也派人传了话叫苏弦一早过去,一并去老太太处问安。
听了这话苏弦倒还未曾如何,崔嬷嬷反而心内暗忧,将苏弦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遭。
按着崔嬷嬷的交代洗漱用膳才不过十日,旁的变化一时间还看不出什么,只是修了双眉,傅了铅粉,发髻也梳的仔细别致,再换上白鹭连夜拿苏绸做出的新衣裳,从头到脚的钗环配饰,整个人看来都精致富贵了许多,而经了这几日的教导,苏弦行走坐立,姿态礼仪虽不精通,却也自有一股悠然娴雅的风流态度,十分说的过去,任谁看去,也是一个娇娇弱弱,大家温养出的小姐了。
可这些日子这表姑娘对着她不卑不亢,软硬兼施,虽说也略微受了些罪,可离她预料的被打断了骨头,乖顺畏缩的样子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瞧瞧着副淡然出尘的派头,不知道的怕是真当自个是来教规矩学礼仪的!
带着这样的苏弦过去,不必试崔嬷嬷也是知道李氏定然不会满意的,而她对此也定要有个说得过去的交代才行。
崔嬷嬷目光幽幽,听着身边春眉的声声劝说,终是慢慢点了头,起身与春眉一起往李氏所在的杏园行去。
果然,崔嬷嬷与春眉去后不久,便又有人将白鹭也唤了过去。
苏弦至此终于有些动容,等得白鹭出去后,便借着看宁儿安儿两个翻花绳的名头,守在文竹院外的回廊上等着,本以为李氏或许会叫自个过去质问,谁知不过小半时辰,院门口便传来了熟悉的笑声。
当前进来的正是神色飞扬的春眉,进院后匆匆对着苏弦行了个礼,便很是威风的伸手教训起了两个小丫头:“一个个只顾着自个顽,还勾着姑娘也在外头晒着,叫日头晒黑了你们两个可担得起?”
苏弦顺着春眉抬起的指尖便看到了她腕子上一串显眼的暖玉鎏金云纹镯,瞧那水头样式,显然不是她一个二等丫鬟能戴的起的。
而再往后的白鹭,一进门却只是低着头在一边立着,一言不发,瞧着颇有几分落魄之色。
果然,春眉没叫苏弦等多久,只两句话功夫便忍不住朝着苏弦炫耀了起来:“太太听闻姑娘住的好,特特赏了奴婢镯子,叫奴婢日后多多上心,好好伺候姑娘呢,太太对姑娘可真是没的说,连府里筝姐儿都及不上呢!”
呵,这么快就变成李氏的好奴婢,想必太太是打算用春眉替下白鹭的缺了。不过嫡母连她的面都没见,便这么凭着崔嬷嬷与春眉的一面之词定下了白鹭的罪,看来白鹭在李氏跟前也算不得什么得用的人。
不过也对,白鹭不过是个卖身进府的丫鬟,春眉却是积年的家生子,再加上崔嬷嬷,三人成虎也是难免。
苏弦瞧了后头失魂落魄的白鹭一眼,只是笑道:“那我明个要好好谢谢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