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居在一期体内的少女灵魂差点暴走——可是无法动弹的被禁锢感立马毫不留情地给她泼了十万桶冷水,告诉她,她不过是一个旁观者罢了。
是,这里所有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期一振的记忆。
就算能在记忆的过往里做些什么,也无法改变现实里的一切了。
这感觉可真讨厌。
正是因为在现实里孱弱无比,自己本身也是个不求上进的胆小鬼,才会在拥有力量的同时,让隐藏在心底的愿望有了茁壮生长的机会?
如果有力量的话,能不能让大家都感到幸福呢?
这样的、白痴梦想。
阿申按捺下膨胀的痛恨与心疼,尽力冷静地支棱起耳朵。
“……呵呵,一期,你看到那孩子看你的眼神了吗?”
这个时候,五虎退和他的五只小老虎已经不在这个阁楼里了,大概是,已经被前任审神者送到了阿津贺志山的战场上去了吧,阿申想。
她将敞开的和服拢了拢:“那孩子可真可爱。‘兄长大人,救救我啊’,‘兄长大人,你为什么放任主殿大人伤害大家’,‘为什么能这么无动于衷地接过眼睛、放到玻璃罐子里呢’‘一期哥你看看退啊’——这样的话,几乎要在退的眼睛里具现化了哦。”
和服丽人一边用着五虎退的语气故作可怜地念白,一边饶有兴致地围绕着阿申——也就是一期——转了一圈。
“居然敢这样反抗主人——明明只是刀而已,而且还是以守护为职责的短刀呢,”前任审神者将双手架在了一期的脖颈上,充满了馥郁香味的曼妙躯体靠近了他,“诶,我没有记错的话——粟田口的短刀,还是以忠诚闻名的吧。”
“……”阿申听她那么讽刺粟田口的短刀们,恨不得从一期的身体里蹦出来,挠花那张对她而言很重要的脸。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她感知错误,一期的内心毫无波动起伏。
“啊啊,真是无趣,明明一开始奋力挣扎的样子是多么的美味啊,要再召唤一次一期一振吗?”
一期没有反应的顺从模样,让堪称国色天香的前任审神者松开的手臂,转而慢条斯理的走到了双目凹陷的药研面前。
她纤长鲜艳的指甲顺着鞭笞出来的伤口,慢慢、慢慢地掐了下去:“忠诚到连畠山政长的命令都完不成的、药研通吉光?你觉得我这个命令怎么样,全新的一期说不定会选择救你们的哦?”
“——”深棕色的瞳孔因为愤怒,简直要被燃烧成明亮的琥珀色,阿申只觉得有悲鸣,止不住要从喉咙里窜出来,“——药研!!”
“您是说,药研藤四郎吗?”
“——!!”
从记忆中被猛地弹了出来,面色惨白、跌坐在地上的阿申抬起头,却无法发出一星半点的声音。
“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啊,”一期一振近乎厌恶地感慨道,俊朗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恶,“他根本不配作为吉光之作。”
“闭嘴!”阿申从来不知道自己中性化的声音还能变得这么尖锐。
“还真是粗俗不堪呢,姬君,”这个称呼,在一期一振伪的口中充满了讽刺意味,“和沉浸在虚伪温情的冒牌货一样,你可真是愚蠢啊。”
“……闭嘴,一期一振伪。”喘了几口气,阿申稍微理智了一些,“你都知道些什么,就敢如此大言不惭地否认药研。”
周围的世界,又变成黑白色彩的表世界了,糟糕……
“我才是真正的一期一振,”明明拥有同样的长相,一期一振伪的每个表情,每个动作都充满了不可一世的骄傲,“作为吉光所做的唯一的太刀,我为什么没有资格。”
“你可是假的,”阿申努力地想让自己笑出恶俗狗血剧里、妖艳贱货的感觉,总之就是怎么拉仇恨,怎么摆表情,“不论再怎么说,我都是刀剑男士们的主人。我认为你是假的,你就得是假的。”
“我不承认,”一期一振伪却突然脸色阴沉,“我唯一的主君只有秀吉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