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春和景明园回来后,陈妙便睡了一觉,再醒来一直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阿嚏!”
接连打了三个喷嚏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染上了风寒了。
“桔梗,给哀家熬一碗姜汤。”陈妙吸了吸鼻子,坐在梳妆台前拆卸首饰。为了尽快上床休息,簪子和耳坠被她飞速卸了个干净,美人镜中的人素衣墨发,鬓间还剩下一朵秋海棠。
她摘下发间的那朵海棠花,因着离开了枝干养分缺失,已经有些枯萎了。她小心翼翼的将花放在了一个团绒的镂金宝石盒子里。
这是第一个与他有关的物件。
陈妙卸完后见桔梗还是没来,便起身往屏风那走,想去催催,这步子还没迈开一步,门外便传来了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
“母后喜欢墨安候?”
蒋沉离掀开堂帘,脚底生风的走了进来,带着一丝急促的声音明显宣泄了他的不满。
“听谁说的?”陈妙拿起了红玉瓷碟里的小金桔,剥了皮,整个果肉都囫囵吞了下,而后又被酸的噤起了鼻子,表情甚是丰富。
“还用听谁说,今儿在园中的事儿早被大街小巷传遍了。”小皇帝扔下一份纸报,生气道,“说书的,卖报的,茶余饭后全是墨安候摘花只为美人一笑的事迹。母后,你要怎么解释?”
“还解释什么呢?”陈妙有些诧异,瞅了眼小皇帝,而后拿起了那纸报,美滋滋的看了起来,一本正经道,“这小报写的挺好的。”
小皇帝瞪大了眼眸,那报纸上分明写着墨安候与母后郎情妾意,缱绻缠绵的事迹啊!难道母后……
“母后肯定喜欢他是不是。”
陈妙摸了摸他的头,柔顺的毛发让她想起了从前在帅府养的那只小猫,语重心长道,“你个小孩子跟着瞎操心个什么劲,夜深了,早点回去歇息吧。”
“不否认便是承认了?”小皇帝甩开她的手,俊朗的小脸皱在了一起,“母后是大奉的太后,父皇才走了多久,您怎么能喜欢上臣子呢,我不允。”
陈妙有些被他这无赖行径噎到,她板正小皇帝的肩膀,清水般的眸子带着一丝认真,纠正道,“太后也是人,也有感情。何况你也不是我跟先皇生的,我甚至连他死前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哀家今年才十六,你就让我往后数十年孤身一人,老死宫中?”
小皇帝一脸的不服气,“母后有儿臣在,岂非一人?”
“那要看你未来的皇后和众妃答应不了。”陈妙咂舌,这孩子的脑袋瓜显然不太灵光。她不想再与他掰扯下去,转过头沉声吩咐,“桔梗,好好送陛下出门,哀家要休息了。”
被撵出来的小皇帝忧心忡忡的望着门里,却又不敢再进去打扰,明黄倔强的身影就立在高大的门殿外。
夜里风凉,苏总管担心的走上前为他披上了披风,“陛下,咱们回吧,您在这风口多站一会儿身体都经不住啊!”
“回吧。”小皇帝点点头,不再看紧闭的大门,随苏总管上了轿。
母后真傻,他何时说过他要娶妃了?这偌大的宫里,有他和母后两个人足矣。
翌日朝会。
慕礼今日穿了一身玄色绣着暗金莲纹的朝服,把事情交待给饮风后,便独自走在通往圣仪殿的青石路上,却见前方几个人聚在一起,在那嬉笑打趣。
“沈兄也没托伯父挂名,在朝中有个半吊子官职,怎么也来参加朝会了?”说这话的是幼年与沈安相交甚好的少年将军林南。
沈安淡淡一笑,“你们且去你们的,我是来探望太后的,昨日就觉得她身子不大好,有些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