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经推选主持,竟然还敢威胁人家监票总督?明思大师气坏了,叫来全寺和尚,把此事一说,得了,大家伙儿也别想投票了。反正人家总督说了,朝廷的意思,只要是忠心为了朝廷,为了天下百姓,没有私心,为人和善,朝廷都支持。醒迟因为拉票,直接出局。得罪了一个太皇太后娘家亲戚,正好叫另外一个亲戚补上,也算对得住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每年给寺里捐的香油钱。
醒迟叫明思大师一番折腾,闹得满面通红,羞愧难当,心里只有骂李率泰嘴快的,没敢骂明思大师找事儿。眼看觉迟和尚百般推辞不过,只得披了袈、裟,坐了主持之位。醒迟脸上无光,当天就收拾行李,搬到山后清凉寺去。那清凉寺乃是清修之所,屋子矮小,住不了三五个人。平日里,醒迟吃饭、洗衣都有专人伺候,觉迟哪敢叫老主子受那罪。再三挽留,醒迟不依。觉迟只得寻了自己身边最能干的小徒弟,让他陪着醒迟师叔前往。并每隔几天便要亲自探望一回,对外说,是与醒迟探讨佛法,其实,是带着人给醒迟收拾屋子,添补给的。
因李率泰本人不信黄教,因此,这事儿不过在奏折里略提了几句。醒迟跟是无脸跟老娘说,就这么清清冷冷在清凉寺住下,寻常不往外头去。趁着天气好的时候,也跟师侄垦垦荒,种种菜。哪知因祸得福,倒把身子骨修养地不错。甚至有时候早上起来就得洗衣服。
当然,这些小事,觉迟主持自是不知。听了觉迟委婉说完,金大娘叹道:“老爷总是这般心性儿。见不得有人比他高一筹。当年老叔父那边如此,如今还是如此。赢不了就逃,不是汉子所为。”
觉迟听了,只当没听见。这话金大娘说得,毕竟如今是儿子当家,不怕什么。他这个做外人的,可是不敢搭腔。好在金大娘不是那等多话之人,既然知道了老爷所在,赶过去探望就是。一家人,总要在一起过日子。于是,起身对觉迟道:“多谢大师款待。老妇不便打扰,到文殊菩萨座前上香后,就该去寻我家老爷了。”
觉迟还要挽留款待斋饭。金大娘不肯。觉迟只得亲自带了人,侍奉金大娘到佛前上香,再亲自牵马带路。金大娘坐车,傅永祥带着侍卫们前后护送,春夏秋冬四位妈妈坐在车里陪着。另遣了两名侍卫,叫他们回山脚送信,直接带行李到清凉寺去便是。
日不到正午,便到了清凉寺外。金大娘扶着冬妈妈胳膊下车,抬头一看,果然如觉迟所言,整个清凉寺,不过一座正殿,供奉着文殊佛像。两边厢房,东边住人,西边烧火做饭。一座山门,乃是外砖里柸,门还是用几块板子钉起来的。金大娘便道:“如此清苦之处,怎能住得了我家老爷?”当即就要吩咐傅永祥去采购砖石,要重新盖一座寺庙来。
觉迟苦笑,“太太有所不知,贫僧早几年便运来砖石,要重新翻盖。哪知醒迟大师十分不愿。您看,”指一指寺后砖堆,说道:“您看,那原来买的新砖,也快折了一半了。”
金大娘便知觉迟说的乃是实话,不曾亏待老爷,只是老爷左性。遂叹口气,对觉迟道:“这些年,苦了你了。”觉迟听了这话,只觉得鼻子发酸,只得赶紧双手合十,叫一声佛号,便退到一边,与傅永祥站在一起。傅永祥自见了弟弟,还没来得及说自家事,趁着找醒迟和尚功夫,交待觉迟:“自从你去后,你媳妇带着孩子守了一年,爹娘做主,请了她娘家父母来,再嫁了。也是旗人家,听说过的不错。大妮儿前两年满十五岁,还是太皇太后指婚给了一家正黄旗佐领之子。儿子两岁半了。大小子现在也寻了亲事,过两年就成家。现在在京外营中。”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俱是父母健康,儿女孝顺,日子富裕,叫他不必担心。若能抽出身来,回家看看,也是使得的。家里人都盼着能再见他。
觉迟听了,双手合十,念一句佛号,谢过兄长这么多年照顾,又说:“若此生有缘,贫僧理应归家探望才是。”
兄弟二人正说着,夏妈妈寻人回来,对金大娘道:“太太,寺里小沙弥说,咱家老爷去后头种菜去了。咱先进寺里等吧。”正说着,小沙弥法名戒贪者,见院子外头来了好多人,迎出来一看,急忙对着金大娘行礼,转向觉迟,叫一声“师父”。觉迟便问醒迟何时回来。
戒贪道:“师叔说摘菜等着下面,一会儿就回。”正说着,指着远处一人,头戴斗笠,身披僧袍,拎着一个荆篮,一路慢慢行来。看身形,不是醒迟,又是何人。觉迟忙上前接过篮子,叫一声:“老爷,太太寻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