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安点头,不敢迟疑,紧赶着洗脸刷牙换衣服,吃了点儿东西垫垫肚子,便带人出门。宫巷里的路,早有小太监打扫出路来,残雪堆在路边,几辆车正停在路旁,等着把雪拉走。远远看见李安安轿子到了,急忙躬身请安。
李安安隔着轿窗看一行人光着手,脸冻的通红,微微叹气,悄悄吩咐王贺,“待会儿给他们送几篮子热馒头,就说他们雪扫的干净,主子赏的。”
王贺应下,悄声嘱咐小太监去办不提。
不一会儿,到了坤宁宫外。皇后体恤雪天寒冷,并未叫嫔妃们在外久站,依旧是佟贵妃领着,进了东暖阁。行礼后众人依次坐下,皇后也不多叙闲话,只当面问李安安,“今早叫肉的时候,听太医院当值的来报,说敬嫔有了喜信,因月份尚浅,没留意,昨夜不舒坦了?”
李安安站起来点头应道:“正要给主子娘娘回禀。敬嫔姐姐昨夜折腾了一宿,托嫔妾告罪,今日不能来给主子娘娘请安了。”
佟贵妃抿嘴儿乐了,拉着一旁端嫔,直说敬嫔好福气,圣上又要添一位阿哥。端嫔赔笑不语,僖嫔瞅瞅端嫔,笑说,“就是公主也是天大的福气呢,只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这话说的难听,登时惠嫔、端嫔、荣嫔脸色都淡了下来。僖嫔自知失言,捏着帕子低头不吭声了。佟贵妃早置身事外,端着茶盏,捏着杯盖,有一下没一下刮着水面漂浮的茶叶。
皇后没理几个嫔妃官司,只问李安安:“太医院说昨天敬嫔已经无事了,往后只需好好养着。你一会儿回去,代本宫看看她,就说我本宫说的,叫她安心静养。等身子好了再来不迟。皇嗣最为重要。”
李安安站着应了。皇后摆手让她坐下,“昨夜也辛苦你了。”
李安安复站起来说不敢当。
僖嫔看李安安坐下,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不知敬嫔姐姐有多长时间了,怎么之前就没觉察出来吗?”
李安安摇头,“月份太浅,月事没来才十来天,太医说,孩子顶多一个月。太医院那边,妹妹是知道的,拿不准的事儿,他们哪敢说。敬嫔姐姐又从未怀过,哪里知道这些。要不然,怎么也不会遭这回罪。”
端嫔闻言点头,“当年我怀皇二女的时候,也是不知道。怀孕的时候吃了不少苦,还坐下病根儿。到最后,那孩子……”说着,险些滴下泪来。荣嫔、惠嫔都是生育过且夭折过孩子的,自然感同身受,陪着唏嘘半日。
李安安看一眼皇后,瞧她神色略显暗淡,心知她也不好受。便开口劝慰几句。好在众人都知道年关在即,宫里都喜欢喜庆事情,也不敢多提那些伤心事。又有宜嫔领头说了几个笑话,众人捧着皇后、贵妃热闹一会儿。皇后散了心中郁气,因过年忙碌,宫里又有几个孕妇,怕坤宁宫忙不过来,交代贵妃帮着料理过年宫务,看佟贵妃仪态万方起身应了,便叫众人散了。独留李安安问翊坤宫昨夜之事。
李安安看屋里没有外人,就挨着皇后坐到炕沿儿上,将昨夜之事,缓缓道来。说到兰香喂敬嫔凉茶,皇后低声骂道:“背主的东西,你们还没把她乱棍打死?”
李安安摇头,“敬嫔姐姐怕是还有别的打算。再说,嫔妾也奇怪呢,她是翊坤宫掌事宫女,平日深受姐姐器重,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别说嫔妾不明白,就是敬嫔姐姐,恐怕也想问个清楚。”
皇后叹气,“如今正是三藩之乱亟待平息之时,后宫理应安定祥和,让圣上无有后顾之忧才是。你看看,三番两次出事。”
李安安笑着摇头,“主子娘娘多虑了。寻常百姓人家,还有锅碗瓢盆磕磕碰碰呢。更何况偌大一个皇宫。主子娘娘每日辛劳,不说我们看在眼里,万岁爷那边,也是记在心上。如今又有贵妃帮着操劳宫务,主子娘娘且放宽心,照顾好万岁爷和太子。后宫也托圣上和主子娘娘的福,多添几个皇子公主。那时候,谁敢不说您贤良淑德呢。”
皇后闻言展颜笑了,“可不是,本宫瞧着,贵妃倒是挺会打理宫务的。本宫啊,只管好好照顾好圣上和太子兄弟们就是。后宫的孩子,还是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