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德妃沾着血的手微微擅抖着想要摸上公良秋的脸，可身上的刺痛让她提不起一丝力气，公良秋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伸手便握住了。

德妃对着他笑着，这才看向了一脸错愕之后执剑斩杀了两名刺客的儿子，以及同样一身红衣执剑的儿媳，抛弃一切偏见，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两人真的不是一般的相配。

“仪谨，母妃可能不行了。”她说道，眼神已经逐渐涣散，她痴痴地看着这个从小养大的孩子，不甘地闭上了眼。

“好好待她，是个好女孩……”

这是她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公良秋抱着她，感受到怀中的身体一寸寸变冷，终于抬起头来，看向被制服了的几名刺客，嘴角勾起了一丝冷漠的笑意。

“来人——”

这一年的冬季，是个让人心惊胆寒的季节。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自打大皇子婚礼上被刺客刺伤了当今帝王又死了一个当朝皇妃之后，整个皇城都充满着一股肃杀的味道，甚至那怒火蔓延着，又到了江南。

挥退了来报告的暗卫，公良秋忍不住揉了揉额头，这半个月来他紧追着柯皓轩跑了半个大周，这才算是追查到了他的具体位置。

那个在日后，竟敢以清君侧之名推翻了大周的男人，这会儿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罢了，不管是人手还是心计，都没有多年之后熟练。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他的妃子死在了他的怀里。

公良秋只恨自己没有一回来就将他挖出来，反倒是打草惊了蛇，害得本该是寿终正寝的德妃这辈子枉死，若不把罪魁祸首五马分尸了，他都觉得对不起德妃！

一双冰凉的手从身后探上来，接替了公良秋的手给他揉了揉太阳穴，德妃的面容就算是成了苍白色也难掩靓丽。

“陛下，莫要伤了身体。”她说道，眉心皱成了一团，心中倒是有些宽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死后没有去地府投胎转世，陛下居然也能看到她，但是好歹不是她一个孤魂野鬼飘着，看见公良秋为了她的事情如此震怒，她心中有些暖暖的。

最近皇宫有些不太平，德妃眼睁睁看着鬼差们将皇城中的鬼魅都抓走，可偏偏他们在看见她的时候就选择性的略过，德妃已经不止一次听见那些个鬼们问为什么鬼差不抓她了。

其实德妃自己也很疑惑。

冰凉的触感碰到太阳穴，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公良秋几乎摊在龙椅上，眉心还是紧紧皱着，“那群人以为，他们悄摸着走，朕就找不到他们了么？”

真是做梦！

他可不仅仅有人脉，更有的是多年为帝的心计，以及某些并不为人知的手段，比如那群不在生死簿上，不入轮回的鬼魂们。

“陛下消消气。”德妃说道，然后眼睁睁看着角落里某个太监打扮的鬼魂被鬼差用锁魂链套着带走，不由得一个激灵。

公良秋拍了拍她的手。

“陛下……”德妃自然是知道公良秋也能够看见这些的，所以才更加的害怕，而这会儿，公良秋却没有像以往一样去安慰她。

他的目光转到了德妃身上，嘴角带着一抹笑，“德妃，时辰到了，你该走了。”

一股拉力传来，德妃的眼中还是懵懂的，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眼，她只看见那个帝王张嘴说了几个字，然后冲着她挥手，下一瞬她已经出现在一个路口。

眼前只有一条极为贫瘠的路，两边红色的花从这端到那端，没有尽头。

无端的，她像是明白了。

这就是一条黄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