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所属的游船极大,周围也没别的船只靠近。阿青的船,虽与秦王的游船靠得极近,因太小也不打眼。
临近午时,十来根鱼竿半丝动静也无。阿青无奈命船家下网,捕了条大鱼上船。
“皇兄怎么想的,洛邓相斗同以卵击石有何区别?”六皇子君启年仅十六,揉着发疼的太阳穴。
“以卵击石我看未必,洛家跻身五大世家之一,即使没落了实力也必然有所保留。”君耀捏搓耳廓,心情抑郁“分明是胆大妄为的野马,你三哥非把人当成温驯的良驹,早晚会有吃上一记苦头的那天!”
方四小姐岂止胆大妄为,这是要上天的节奏。说方四没脑子,她能猜到君白的用意。说她有脑子,没见过哪家小姐发脾气,敢给秦王不痛快的!
嘶剌剌弹了半个时辰,刺得他耳膜现在还疼。真当他君家没人了么,若非君白说随她去,他何须忍到现在!
“哪来的味道,好香!”君启惊奇道,随身伺候的公公走开一会,回来禀道:“回秦王六皇子世子,是方家姑娘在底下船上做膳。”
“淡淡酒香蕴着竹叶清香,阳春三月品一杯这样的薄酒最为惬意。东坡肉,鳜鱼美,比之宫中御厨也不遑多让,方姑娘是铁了心想让皇兄午膳都不得安生了。”君启透过窗户,看向小船甲板上忙活完惬意用膳的百花“好美的姑娘,妩媚华章,顾盼生辉。”
君白船上有专厨,闻着飘来的香味,君耀只觉身前的佳肴索然无味。幽怨地看着某人道:“先虐耳,再虐胃。三堂兄能面不改色忍到现在,果然高明!”
君白一口酒一口菜用得优哉游哉,她发起脾气来竟这般幼稚“美人美景美食,美不胜收。”
许是君启眼神太过明目张胆,百花忽有所感自觉幼稚,便吩咐船家将船使离了他的视线。
清风徐徐,莺歌手执从食盒中取出的酒壶,为百花和阿青斟满,才挨着流苏同主子共坐一桌。
“新仇旧怨,冤冤相报何时尽。江山仍在,人难依旧。悲欢成败转眼空,滚滚江水隔世梦。”百花单手支着脑袋,眼神迷离。
“美人既醉,朱颜酡些。师妹这幅样子若被旁人窥去,不知又会起多少风言风语。”阿青垂眸神色莫名,略带悲凉道:“俗世一场好梦,权势金钱,有谁愿意醒来?”
“他人醒不醒与我何干,该来的逃不掉挣不开。怕是那人想对邓家动手,即便不是洛家,也会有别家与邓家对上。师兄人微言轻,既已出了火坑,耿耿于怀亦无济于事,何不看开些。”
“论洒脱,我不如你。”阿青自嘲道,他钻进了死胡同。邓家生养他又如何,邓家的存亡与他何干,他不过是家族早年抛弃的弃子。娘亲的死,足以使他对邓家心灰意冷。
“哟,谁家姑娘掉江里了。”船坊凭栏处围满了人,百花隐约听到有人在叫郡主,朝霞郡主“咦,竟是一出汉子跳江英雄救美!”
阿青望去,船坊上围观的人吵得厉害,大抵是那落水姑娘的侍卫,接二连三跳进江里想要捞回那姑娘。恰巧此时一阵大风,江水浪得厉害,落水挣扎的姑娘离侍卫越来越远!
“碰”“愣着作甚,快去救人!小妹若有三长两短,父王非把我煮了不可!”君耀一拳砸在围栏上,面色铁青,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就要往江里跳。
君启死死抱住他的腰:“君耀哥你别急,咱这儿离船坊有些远,你现在浮水过去是万万来不及的!”
君耀踹碎围栏,那是他打小疼到大的亲妹子,如何能不不急!
君白眉头紧锁,好端端地朝霞怎会落水?
百花无语,浪越来越大,那群侍卫连人衣角都没摸到,那姑娘眼看就要沉下去了。大抵是这姑娘命不该绝,她们的船刚好在船坊下游,又恰巧行到船坊附近。
起身,将船家搁在甲板上的麻绳系在腰间,踢掉绣鞋动作利落迅速,二话不说入了水。
“小姐!”莺歌一脸担忧,小姐突然下水,难道不顾及自身安危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