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安歌就真的过上了被陆离包/养的生活。
宁城饭菜偏咸,安歌不爱吃,总用泡面对付。这是被陆离晓得后,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找到了一家申城私家菜馆,每天准时给她送外卖,早上的清粥小菜,中午的三菜一汤,晚上的养生饮食,餐餐不落…味道虽然算不上太可口,到底比泡面强多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这份心意。
大约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吃了几天‘爱心餐’,安歌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
周五,视频例会上,安歌被胡秋妤以进人进度缓慢、拖慢培训进度为由明里暗里挤兑了好几次,她愣是一句没吭声,最后还是胡秋妤自觉没劲,才消停了下去…散会后,修狐狸说她以前尖锐得像是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公鸡,现在呢,软绵绵的像一只乖巧听话的小绵羊。
可安歌是小绵羊吗?
明显不是。
只是,宁城这边招聘进度不够理想是事实,哪怕她再牙尖嘴利,这会儿也说不出半个理字…
安歌从会议室出来,整个人都有些沮丧。
她不得不承认,宁城可能真的是她命中注定的一个劫。
主管同样一脸忧愁,“孟部长,这可怎么办?少招一个罚款500,我一个月的工资怕也不够…”
“你才500。”安歌看着他,幽怨地说。
她可是1000好么?
安歌想着自己银/行/卡为数不多的存款,深深地叹了口气…修狐狸这招大义灭亲可真狠呐。
修狐狸处罚条例的确苛刻,却也不及处罚本身给安歌带来的打击大。
她进今禾这么多年,还从来没遭遇过处罚二字!
这个条例的存在对安歌来说,既是耻辱,也是最大的处罚,更让她意识到,她必须得调整思路。
局里那些男人的丑态让她对整个招聘会充满了质疑,她没法安心地把希望寄托在由这样一群男人开办的招聘会上。另外一边,微信朋友圈良好的招聘效果,也给了安歌新的提示。宁城太旧了,旧到根本无法沿用申城那套传统的招聘方式。
网招走不通,猎头用不到,安歌让主管印了上百张招聘广告。
主管一脸懵逼地问她印这么多广告做什么,安歌淡定地告诉他,走社区,跑基层。
下社区贴小广告这种事,安歌还只有刚到今禾实习那会儿才干过。
她其实也没想明白,她堂堂一个副部长,上市公司里的准中层,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想归想,工作起来安歌还是很认真的。拼命三娘的名头可不是虚的。
一连几天,安歌每天奔波于宁城各大小区,看到便民宣传栏就贴,有些小区民居见了乐呵呵,有些高档社区里的保安凶神恶煞,把安歌跟主管当贼一样防着,偶尔说几句难听的话,她除了赔笑脸,递烟说好话,什么都只能忍着。
某一天下雨,安歌外出贴小广告,被一条树丛里冲出来的小狗吓得摔了一跤,扭伤了脚。
主管知道她跟陆离关系还不错,要带她去医院瞅瞅,被安歌拒绝了。
她知道,陆离这几天都是手术,已经够忙的了…
主管最后带她去了一家本地很有名的江湖郎中药馆,郎中一看,给她开了几贴黑乎乎的膏药。是说贴了膏药,躺在床上休息几天,保管能好。
郎中的话吓得安歌把着自己的脚又看了好几眼…
她伤得有那么重吗?她怎么没发现?
郎中给的膏药是三无产品,带着浓重且特殊的刺鼻气味,才回酒店就被安歌扔了。也许是做了亏心事,没多久安歌就接到了陆离电话,她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抖。
“在干嘛?”
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有那么一瞬,竟让安歌听得忘了脚上的痛。
“嗯?”
“哦,没干嘛,刚去贴完城市牛皮藓。”
陆离浅笑出声,“什么?”
安歌坐到沙发上,不厌其烦地同陆离解释起了她的工作,她为工作做出的种种的努力,还有这期间遇到的种种挫折与考验…以前安歌从来不觉得这些份内的事儿有多了不起,但在陆离面前,她很骄傲。她情不自禁地想让他知道,这些年过去后,他很好,她也不错。
陆离始终耐心地听着安歌的絮叨,偶尔插上两句建议,绝不多话。
说完,安歌洋洋自得的问,“怎么样,我是不是聪明又能干?”
“嗯。”陆离说,“比我想象中还要能干。”
“想像?你还想像过我的样子?那是什么样儿的?”安歌随口回了一句。
什么样儿的?什么样儿的都有。
有嚣张跋扈的她,有仗义豪爽的她,有娇羞可爱的,也有美丽温婉的…
现在的她,明媚而张扬,同十几岁的孟安歌相比,其实并没有太多差别,唯一的不同可能只是,更加独立了…独立是一个女孩来说是好事,但对陆离来说,却并不是那么开心。因为独立,意味着她曾经孤军奋战。谁不希望自己心爱的姑娘永远天真烂漫?哪怕再人性一些…
陆离用温柔得都能滴出水的声音,说,“每一次都很美。”
“每…一次?”
“你呢?这些年,有想像过我的样子吗?”陆离问。
安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陆离这个问题…
她当然是有想过他的,而且,据修狐狸描述,从她嘴里听到陆离这个名字的频率还不低,然而…安歌要怎么告诉陆离,每次当她想起他,基本都在破口大骂呢?
安歌不语,陆离笑出声,“没关系,以后有机会。”
安歌反问,“可你不是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既不是承诺,也不是表白,却不知为何,让安歌心头一暖。她扭头看向窗外,窗外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她说,“陆离,我们一起回申城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