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殿下命的,也不是那个小娘子的事。便是没有她这搅局,上头也是难罢手的。”陈元明想了许多,终究是还是不忍,到底是一条命。
“文达你可知道,谢家上月也被抄家了。女眷和不满十五的郎君一并发配西凉。”吴老捻了捻胡须接着说道。
“知道。”
“知道便好的,谢家六娘同殿下的婚事是老六御笔亲赐的,谁若是想动摇这婚事便是要谋逆,小娘子绝不可留。对了,且问你,十六卫令如今在何处?”
“在殿下手上。”陈元明并未实话实说,此时十六卫令到底是在殿下手上还是在白兰手上他并不知道,只是他不想家中吴老对白兰的偏见才这样说的。
“嗯,这倒是少了分顾忌,这令在殿下这里,到底心里稍安。罢了,罢了,不谈正事,叫你来原为品茶,这是此地尚好的野山茶,文达看看是否合口味?”吴老亲自己将茶斟给陈元明。
陈元明此时已经有些心不在焉,淡淡的回道:“吴老折煞小臣,小臣是个粗人,品不出好坏。”
吴老伯笑呵呵的说道:“文达过谦,虽你这些年一直带兵。若说你粗鄙,这天下竟也寻不出几个精细人了。”
此时小童提着铜壶的开水进来,匍匐在地给方才的头遍茶蓄水,开水的烟气袅袅上升,茶香四溢。
“此时才是正味,此茶妙便妙在此处的。”吴老有给陈元明蓄茶。
“小人方才从外头过来,恍惚看见阿猛有事找将军,不知道怎地又上主屋去寻殿下去了。”小童蓄完水后将铜壶至于案几上的木垫之上,待要退下之时忽然说道。
吴老一摆手那小童径直退出去了。
“冒功如今还是孩子气,你要多劝导于他。”吴老淡淡的说道。
冒功便是陈阿猛的表字。
陈元明神色微恙,只是他并未深言,只拿起紫砂茶杯慢慢品了一口道:“是。”
诸事已了,再无拖延之理,便是十三殿下不舍西行的车队却再也耽搁不得了。
江南十六卫在前领路并护卫殿下安危,后面有十三殿下的家私和宫里赏下来的各种物甚装了慢慢二十大车。
这二十大车之后都是靠脚力行走的小黄门们,只是如今还活着却不多了。
因着白兰打着殿下的旗号,说王氏和夏灯被殿下一并要带去西凉,是以小小的车架里已经挤不下了。
白兰无法,便一路装扮成男装,骑马而行。
头一日骑马,晚间睡去连身都不敢翻。
凡有差事,不过都是叫青草和阿浅而言。
白兰几次想要求见,却都被吴先生拒之门外。
既然如此,白兰也不敢再做他想,只能到了地方再筹谋了。
只是他们车队人多行路甚慢,一天最多也只能行六十里路。
已经朝西又走了月余,路两边的景致越发荒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