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3.鸾凤来仪(7)三合一

敛财人生[综]. 林木儿 10046 字 10个月前

蒙放忙道:“需要臣跟着吗?”

“不用!”林雨桐道,“守好使团,其他的不用你管,我有人手可用。安心。”

从使团的营地离开,在王城内是不能太过放肆的走的。不过林雨桐和林谅早把王城的边边角角的跑到了,哪里更近便,哪里更偏僻,都熟悉的很。几乎是节省了一半时间就绕过去了。北城们靠着个醉汉,在林谅过去的时候站起来,朝西北方指了一下。

边上拴着两匹马,马蹄上都裹着皮毛。

两人纵身上马,林雨桐没等林谅,“你跟着,我先走一步。”

她一直就觉得云姬这个女人很邪乎。

坐下的这匹头马,林雨桐给它取名叫飞舟。

但愿它也能千里一日还。

追了有半个时辰,前面模模糊糊的是个小山岗的轮廓。此刻,有点点亮光闪烁。

林雨桐跳下马,就不去管飞舟了。它知道怎么消失,怎么蛰伏。一个口哨,它就会出现。

跟着亮光而行,到了半坡,隐隐约约的,能听见说话声。

是不是云姬的声音她无从判断。

只听一个女人说:“……我是叫你把人俘虏来……但是……我不希望他们受到伤害……告诉你们大汗……十日之后夜里子时……”

一个粗嘎的男声就说:“放心,人我们不会伤害。但是你答应我们的……金库的事情如若有假,那么……”

“不用你说!我答应过的事情肯定办到。”这女人又说,“你们现在必须把人藏好,然后……派人马上去凉州,把这封信交给戚威……只说是故人送的……”

“凉州往返一趟至少得十天……”这男人吼了一声,“若是赶不回来……”

“必须要赶回来,没有万一。”女人的声音带着尖利,“一旦出现万一,就是万劫不复。你可以把我的话转告给你们大汗……敢不敢赌一次……那是他的事……”

男人没有再说话,“知道了,我们马上就动身……”

林雨桐趴在地上,看着一个女人身形的人骑上马,飞奔而去,有看着十几个壮实的汉子牵出马来,分作两拨,朝相背的两个方向跑去。

她这会子满心的疑惑,这个挖着的倾斜的洞口里,应该有这些人所俘虏的人质。可这俘虏的到底是什么人?还提到了可汗。除了毕兰可汗,哪里还有可汗?

而刚才那个女人说,要给戚威送信,又说是故人送的。

她是戚威的故人。

林雨桐大致判断出,那个女人应该就是云姬。

可云姬到底是俘虏了什么人,还得抓紧时间给戚威送信呢?

她有了不好的猜测。

偷偷的靠近过去,这些人并不是如何谨慎,里面火把亮着,被捆在一起的有三个人。只看身形,林雨桐就知道了。

两个看起来小的,一个是牧仁,一个巴音。而另一个成年的女性,毋庸置疑,肯定是戚氏了。

那么云姬指使这些人给戚威送信又是什么意思呢?

一边叫人绑架了戚威的女儿外孙外孙女,一边叫人给送信。

她这是想要戚威在十天之后带兵赶过来,助她一臂之力吧。就是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叫她笃定,戚威会来掺和这事。

还有‘金库’,她用金库吊进来的人又是谁呢?

能称大汗的……难道是在漠北游牧的喀喇沁部落?

喀喇沁部落一直在漠北,是不肯被驯服的部落。据说,晚年极得冒都可汗喜欢的小儿子扎卡,在毕兰可汗接替汗位之后,就带着部从逃往漠北了。

难道会是他?

云姬这是知道庆格仅仅依靠他自己的势力,根本就压制不住巴根和阿尔木,所以寻找到了外援。

漠北和凉州,一从北,一从南,两方夹击之下,只会叫局势更乱。

乱中,她才有取胜的机会。

这个女人的心计,可比庆格厉害多了。

她悄悄的退回来,现在这个地方,只能盯着,还不能救人。否则,可就打草惊蛇了。

她从坡上退下来,就见飞舟在这高岗下的暗影里吃草,见自己来了,轻盈的跑过来。她翻身上马,一人一马,又轻盈的离开。

在半路上,猛地看到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她先是一惊,然后才笑。

是林谅。

他不动的时候,就如同一块石头,一个土堆在那里。根本就不易叫人发现。

“刚才碰见云姬了吧?”林雨桐在他过来的时候问道。

林谅只道:“马上是个女人,看姿态,是受伤的女人。至于是不是云姬,没看清脸。”

他永远只说看到的,听到的,从不加入自己的主官判断,这也就是林雨桐喜欢林谅的原因。

回到帐篷的时候,正是黎明前最黑的时候。

写了密信叫人给长宁送进去,这才叫林谅安排人:“……安排人守着我说的那个地方……不要打草惊蛇……记着,千万不要叫人质走脱了……”

都安排妥当了,她才往榻上一躺,睡了。至于太子妃的信,收着呢,她不觉得有看的必要。

长宁接到林雨桐迷信的时候,才刚起。她跟林厚志叹气:“肯定又是忙了一晚上,如今才睡下。”

林厚志就笑:“如今晚上比白天热闹。忙着的可也不止是太孙殿下。”

是啊!黑暗能够掩饰一切见不得人的勾当。

说着话,看了密信,长宁的眼里就闪过一丝沉思:“云姬这女人,总是这么出人意料。跟漠北也有往来……跟戚威也有某种关系……要是这么说,是不是可以说,只怕云姬的出身,并不是什么野路子……她出现在北康,应该并非是偶然。你将她的所作所为贯穿在一起想想,至少,漠北这条线,就埋的够深的。我一直想着,是不是这母子二人跟其他的部落有什么交易,为了利益,有人暗地里站在他们的阵营这不稀奇。可怎么也没想到……金库……漠北……人质……戚威……”

她将密信扔进火堆里,“盯紧云姬,不要再叫她跑出去了。我倒是更想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来路。”

云姬回来,身上的伤口已经崩开了。雪把衣裳都染红了。将衣服脱下来,把女奴叫醒,帮着把伤口重新包扎。

然后才叫女奴打水,她换好衣服,梳洗干净。强撑着站起来,得去见毕兰这个老杂碎!

他现在还不能死!

十天之内,他都不能死!

天还早,王帐前已经清理出来了,今儿几位王子,各位部落首领,都会过来。

据说,汗王要把王杖传下去。

这需要非常隆重的一个仪式。

云姬直挺挺的跪在帐前:“……我的大汗,您才是天神派给子民的神……除了您,谁也不配拥有王杖……妾有办法……有办法叫大汗您康复……”

什么?

已经陆续走过来的几位王子瞬间变了脸色。

就是庆格,也是满脸的不解:母亲,她这到底是想干什么。

鸾凤来仪(7)

林雨桐皱眉:“孩子是圣上的?”

阴成之摇头。

林雨桐就疑惑了:“不是圣上的?那何以反目?”

“我摇头是因为我也不知道。”阴成之摊手:“这件事除了当事人,谁也说不清楚。不过结果却是戚威的外家以污蔑圣上,玷污圣名,离间君臣关系而获罪……满门被抄斩。戚威的母亲在娘家被灭门之后……自缢而死。”

林雨桐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戚威叛国……足以说明戚威的外家,当年是被冤枉的,是吧?”

阴成之又摇头:“反推是这样。但真实的情况如何,还是那句话,除了当事人,谁也不清楚。”

林雨桐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阴成之每次提到戚威的外家的时候,都是有些回避的。比如说到戚威的表妹兼妻子,他总是以‘表妹’来称呼,却不说某某某。比如说戚威的外家获罪,他不说谁家获罪,而是只以戚威的外家称之。

她就问:“戚威的母亲姓什么?”

阴成之愣了一下,深深的叹了一口子:“有没有人跟你说过,慧极必伤。”

林雨桐却笑:“不是我聪慧,是您太刻意了。刻意到我甚至觉得,这戚威的外家,与您或者说跟您关系匪浅的人,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阴成之拢在一起的手松开,然后低头一副整理袖子的姿态。

这是一种回避的姿态。

整理完了,他才抬头:“告诉你其实也无妨。戚威的母亲姓华。”

啊?!

“宫里的华贵妃,是否出自华家?”林雨桐挑眉,“华家当年不是满门抄斩了吗?”

阴成之摇头:“臣……不是很清楚。”

这就是拒不回答了。

林雨桐轻笑:“我想,您既然知道。想来,姑姑也该是知道的吧。”

阴成之抬头,眉头微微皱了皱:“问她华贵妃的事,可不是什么好主意。过往的那些,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说到这里就不继续往下说了,很有些点到为止的意思。随即看了林雨桐一眼,就又叹了一口气,“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孰是孰非,早已经没有追究的必要了。不管当年的事真相到底是什么,戚威心里过不去的坎儿,只是他母亲的死。仅此而已。过去的那些恩怨情仇,是是非非的,都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淡化了,只有她母亲的死,是他所耿耿于怀的。所以,这就是个解不开的死结。当年,戚威不是没有抵抗就叛国了……他真要有心叛国,不会在凉州又坚守了十余年后才叛国……北康突袭凉州的时候,戚威刚刚守完父孝,在赶往凉州的路上就接到战报……日夜兼程赶到的时候面对大军压境也并未就放弃……可是军械库里连一件完整的铠甲都找不出来,粮仓里干净的连老鼠都没有……这才导致了三州接连丢失……你以为甘州和云州是怎么还回来的?是戚威带着亲卫深入敌营,俘虏了当时北康的可汗冒都……可他的家人,却被当时还是王子的毕兰所擒获了。如若放弃家人,不被威胁,那凉州自是不会有失。可当刀架在他妻儿的脖子上的时候,他选择了退让。双方谈判,互为友好。云州甘州归还南靖,凉州归北康。戚威提出凉州都是南靖的子民,都是中原人,他要驻守凉州。这一点死活不肯退让。北康同意这一点,但是却增加了公主和亲这一条。南靖送一公主入北康,戚威驻守凉州。而后来补充要送质子去北康,却是北康出尔反尔的结果……以一州百姓为要挟……要戚威带兵退出凉州……戚威不肯退让……曾急报朝廷,给他粮草,给他兵器铠甲……可皇上却派了使臣过去,最后的结果就是……送质子去北康……”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林雨桐:“以太孙看来,戚威若何?果为叛臣乎?”

林雨桐沉默了。戚威驻守凉州,尽量把北康的力量控制在凉州以及凉州以北的区域,尽量叫百姓避免为奴为婢甚至沦为牲畜一般被人鞭打驱使的命运。这十数年,虽然总小有冲突,但这种情况在边境的任何朝代都是不可避免的。不能以此来说明这都是戚威的过错。他唯一的过错,就是没有放弃家人。他想在其中选择一个可以保全两方的平衡点。

可显然,结果却是两面不是人。

南靖视他为叛臣,北康押了他的女儿为人质。

这种说法不好听,但确实是事实。庆格的妻子戚氏,说是联姻,其实就是人质。并且,这个结果直接就把戚威叛国的事给坐实了。

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阴成之问林雨桐,戚威是叛臣吗?

他或许背弃了皇室,致使公主和亲,太孙为质。但他并没有背弃百姓。

林雨桐就道:“凭什么一定得叫臣下牺牲妻子儿女?叫他们冲锋陷阵,叫他们流血牺牲。这还不算,难道还得要搭上至亲之人的性命?叫臣子流完血,还得流泪,那是当权者的失职!”

“可是君辱臣死……”阴成之笑了笑,“他为了家人,致使朝廷颜面全无,致使圣上不得不牺牲了女儿,不得不牺牲了嫡亲的孙子……他戚威的儿子女儿,难道比公主和太孙还要宝贵?”

“所以,这就是他的罪了!?”林雨桐有些唏嘘,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了,转而问道:“凉州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繁华如昔。”阴成之说了这四个字。

可这四个字却足以说明戚威在其中所作出的努力。

林雨桐起身要走的时候,回身问了一句:“阴大人,华家当年真的被灭门了?没有一人得以逃脱吗?您放心,我不是有意窥探什么隐私。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件事很重要。”

阴成之看着林雨桐,却沉默以对。然后微微的躬身:“恭送殿下。”

什么也没说,但却什么都说了。

华家当年,必是有人逃脱了!

那就有意思了?华贵妃是否就是华家人?如果是,宣平帝又是否知道?如果知道,还一直将这个女人留在宫里又是什么意思呢?先是放在长平公主身边做伴读,后又入宫为贵妃。

这中间有很多的东西未知,而她却无从判断。

她暂时把这个疑惑放下,想着凉州的事。

却不想,第二天林厚志来了,“云姬的伤有假……她的匕首上是有机关的……看着伤的极重,但却是皮外伤,并没有伤到心肺……”

林雨桐挑眉:“这个女人可真是够大胆的。”

林厚志这才恍然的一拍脑袋:“您之前交给老奴查证的事,老奴叫人专门叫人查了……”

什么事?

她一时之间还有些恍惚。事儿多,脑子有时候好像还真有点跟不上。

林厚志就道:“就是您叫老奴查的,云姬跟戚威是否有什么瓜葛的事。当时您不是觉得云姬叫二王子娶戚威的闺女可疑吗?”

林雨桐愣了一下,她昨晚已经觉得找到答案了。必然是戚家女为人质才对啊。

难道还有其他隐情?

“云姬在毕兰可汗身边的时候,毕兰可汗还不是可汗……”林厚志得到的都是后宫的消息,“她是可汗后宫之中除了公主殿下之外唯一的中原女人,也是唯一为可汗生下孩子的中原女人……她不曾被赏赐给任何有功勋之人,还因为有人对她动手动脚被大汗处决过……可汗信任她……受伤了不许别人靠近,但是却允许她靠近……哪怕知道了她骗了他,却依旧只是小惩……老奴在一个醉鬼马夫那里打听到,当年毕兰可汗出征,营帐中是带着女人的……而这个女人就是云姬……”

林雨桐的眼睑一下子就抬起来了,“你是说……当年凉州被攻破……云姬是随侍在还是王子的毕兰的身边的……而毕兰当时却俘虏了戚威的家人……”

林厚志点点头:“所以,殿下的判断应该是对的。这个云姬跟戚家一定是有关的。”

两人心照不宣的都想到:戚威的家人被俘虏,是不是也跟这个女人有关呢。

若真是如此,云姬又是戚家什么人呢?

林厚志问:“这些往事要紧吗?如果要紧……老奴想办法……”

林雨桐摆摆手:“不急!知道这些已经够了。你跟姑姑说,千万小心。该来的总会来,不要急切。”

长宁当然不会着急了。

着急的是该是别人才对。

三位王子都被禁足了,三天的时候,大小部族的首领都赶了过来。

当看到躺在榻上,苟延残喘的大汗,气氛就骤然紧张了起来。

不断的有兵马往王城集结。哪怕是使臣的营地,每天感受着大地的震颤,也知道如今的局势有多紧张。

毕兰可汗躺在那里,问站在一边的长宁:“……我该选谁……我的王杖该交给谁……你觉得我的王杖该交给谁……”

长宁笑了起来:“……交给谁……都不会……交给庆格……吧……”她的声音高一声低一声,跟平时有些不一样。

毕兰可汗扭脸看她,觉得长宁说话的语气很奇怪。可是半只胳膊都都烂掉的伤痛叫他瞬间就忽略了这种奇怪。眸子越发的浑浊起来:“是啊……人都来了……这是示威了……再放人出来……他们就会打起来了……再说了……我也关不住他们了……你叫人通知他们……明天……明天都来吧……我当众交接王杖……”

长宁笑了一下朝一直跪在角落里的几个伺候的人看了一眼,这才退了出去。

出来之后,长宁问林厚志,“那些都是几位王子的人,你确定吗?”

林厚志点头:“汗王已经杖责了原本所有内廷伺候的人……叫再选人送上去的时候,老奴就安排了……”

那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