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殷幼娘和范氏是个例外。
前天还因为三郎还几乎要寻死的梅氏,这会子笑的十分殷勤。仿若那天的不愉快从来没发生过。不过,她应该不知道三郎的龌龊心思吧。
如今,她们看中的,是三郎的锦绣的前程。
范氏的饭不一样,在大家的眼里,也变成了理所当然。夫贵妻荣,有时候就是这么现实。
一顿饭,林雨桐吃的心不在焉。
三郎看着桌上的饭菜,隐晦的撇了撇嘴,猪肉炖粉条子,还算是好菜吗?
跟今儿县尉府里的酒宴比起来,就是猪食。
当然了,县尉府里的酒宴,在他看来,也就是一桌乡巴佬才吃的大鱼大肉的饭菜。可饿了两天,见了那样的饭菜,竟然也觉得香甜。
没钱的日子不能过。最要紧的就是赚钱。
可怎么赚钱?抱歉,他还真不知道。从小到大,他就没赚过一分钱。
小说倒是看了不少,难道抄袭小说?可那东西光记得情节,写不出文采也没用啊。今儿这诗,还都是幼儿园就学会的,一辈子不带忘了的那种。自己存在脑子里的诗词,也就是小学的时候妈妈非逼着自己背会讨爸爸欢心的。没想到现在成了救命的稻草。
不靠诗才扬名,要靠什么呢?科举?别逗了。文言文那玩意,它认识咱,咱不认识它。
能做一个像是柳永那样的,流连于秦楼楚馆的风流才子,引得无数美人追捧,才是自己要走的路。
他端着碗,想的很远。
四爷面上没什么表情,这样的饭菜,他也吃的很香甜。他现在最着急的,反倒是要弄到一套史书。而史书,连林家也未必有。
看来,还得找机会去书店转转。
消息闭塞的地方,殷四郎的记忆里只知道国号为‘大明’。
可这个大明,一定不是自己所知道的大明。
林雨桐默默的将钱氏给自家夹的大肥肉片子咽下去,才要喝口汤解腻。就听见三郎道:“爷奶,我想明天去一趟县城。”
屋里一下子就又静下来了。去县城啊,出门是要花银子的。
老爷子放下碗,“三郎啊,快秋收了,等粮食收了,卖了,再去也不迟啊。”
言下之意,就是家里没钱了。
殷三郎心里翻了个白眼,“爷,我去是办正事。耽搁不得的。”
老爷子就点了烟袋,一口一口的抽烟。
“你这死老头子,孩子有正事,哪里能耽搁?”老太太就道:“三郎能等,人家那些办文会的贵人们,才子秀才,举人老爷们,难道也能等?”
三郎就赶紧道:“奶,想不到您还有这样的见识。”
老太太就有些嘚瑟,眉毛都飞起来了。转脸对林老二道:“大郎两口子不是做工去了吗?一会子你去王员外家,将工钱先预支了。别耽搁三郎的大事!”
寒门贵子(5)
金氏点了点林雨桐的额头,“傻闺女,事不是那么做的。”
说着,将俩南瓜装了起来。又指着炕上的东西,“茶叶,点心,酒水,水果,这四样,一点都没少。你们进村的时候,就大大方方的叫人看。值不了多少银子,但是事得做的叫人无可指摘。”
林雨桐也不过是不想拿林家的东西,想着一会子买点东西直接给公公婆婆,叫他们看着处置就行。既然金氏这么说,林雨桐也就一笑。
金氏一个孤女,能在逃难的过程中,没被人给吃了,给卖了。能一路安全的到了这里。本身就不可能是个性子软的人。没有娘家,还能在夫家立足,那么,她自身就是一个特别有智慧的人。
告别的时候,老秀才又塞给了四爷几本书,“念完了,就拿过来,我给你换。到时候还要考考你的。你现在读书,还来得及……”
林雨桐愕然,四爷怎么把老爷子给糊弄住了,还一副教他读书的样子。
金氏都恼了,您老人家读书读的败光了家业,这会子还撺掇女婿念书,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她拽了拽林济仁的袖口,叫他说话。
林济仁尴尬的咳嗽一声,“时间不早了,叫俩孩子回去吧。太晚了,亲家该有意见了。”
林有才哼了一声,白胡子一抖一抖的,“改天,我亲自登门跟殷家说说,不能顾着一个,糟践了另一个好苗子。”
这下金氏就不说话了,殷家偏心大房,自家闺女吃亏。老爷子上门去闹一闹,没什么不好。
四爷眼里就有了笑意,没枉费今儿在这里陪着老秀才说了大半天的话。
自己就算是学识满腹,也得有个出处啊。老秀才学问不行,但是不代表叫教不出一个出类拔萃的弟子来。
他郑重的给老爷子致谢。林雨桐也笑嘻嘻的道:“下次回来,给您老人家做小酥肉。”
老秀才胡子一翘,淡淡的哼了一声。
林大郎和林二郎将林雨桐和四爷送到了桥边,就停了下来。
“常回来。”林大郎叮咛道:“馋肉了就回来吃顿饭。打个转的功夫。”
林雨桐应了一声,就从两人手里接了东西,过桥进了河东村。
村口有人聚在一起,说着等两天地里干了,就能秋收的话。
见林雨桐和四爷回来,不免都打招呼。这一个村住的都是族人,谁家不知道谁家的情形啊。
四爷手里的东西,一目了然。
就有人赞,“这林郎中家,是个讲究的人家。”
林雨桐就笑着客气。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林雨桐小声问四爷,“想科举?”
四爷点头,“没社会地位,连银子都守不住。你想叫孩子们一人百十来亩地,过小地主的日子?”
当然不!
四爷就道:“做不做官,这都是以后的后话了,但是没有功名,见人就跪,这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