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个时候,连里又下了新的任务。鉴于大家去年冬天没有蔬菜吃,那么今年,允许各家各户,单身的知青们,自己开荒,给自己种菜。要在食堂吃饭的,就每天将菜称量好,交给食堂,叫司务班做熟就成。但这个开荒种菜,不能耽搁大家的集体劳动。
那也就是必须是晚上或者天不亮就起来加班干。
想用连里的机器,那就是做梦。机器不耗油啊?连里这点油容易吗?再说了,开动起来,万一坏了算谁的?
用牛用马用骡子,那更是做梦。牲口不歇上一歇,第二天还能干的动吗?能为了自己,损害连里的利益吗?
坚决不能。
总之,机器得歇着,牲口得歇着。就是人不用歇着。
连连长指导员都自己上阵给自己开菜地了,其他人还想搞特殊化吗?
干吧!
于是,点着火把,沿着河岸的一溜,一人能开出大半亩地来。四爷跟林雨桐开了一亩多地。能种什么啊?除了白菜,就是萝卜。其他什么菜都来不及了。
为了不叫自家的菜显得不特别,林雨桐都不敢怎么过分的用泉水浇地。每次一桶水就勾兑小半杯,即便是这样,也叫自家地里的菜显得比别人的都精神抖擞。
“当时,我撒了一点草木灰。”四爷是这么解释的。
但是当时黑灯瞎火的,谁知道他撒了还是没撒。
但对方还是信以为真,“本来我也打算撒了,当时就偷了那么一下懒,这效果立马就不一样了。真是‘人哄地皮,地哄肚皮’。半点做不得假。”
四爷煞有其事的跟着点头,这话都是对的。
到了秋上,林雨桐这一亩白菜和半亩萝卜长的特别好。每个萝卜挖出来都有一尺长。粗壮的很。
林雨桐囧囧有神,但是他们一点都不爱吃萝卜。
“给王叔送一车去。”四爷就道。这是自己种的,送人也没什么。城里的菜,供给的比乡下还艰难。别看王叔有点权力,一样困难。
林雨桐点点头,过年去做客的时候。见王婶连白菜根都舍不得扔。切成薄片用水煮了一样吃。
城里待客,大冬天的能端出一碗清水熬萝卜,那都得是大方的人家。
林雨桐将萝卜缨子都摘下来,用生姜腌制。这玩意比萝卜好吃。谁要是不要萝卜缨子,她都要。等腌制好了送人,也是一样拿得出手的礼了。
那个年月(23)
收庄稼的时候,最怕什么?
答案是唯一的,那就是无常的天气。
北大荒也有自己的小气候,那就是东边日出西边雨。这雨说下也就下来了。
可这麦子不收行不行?搁在地里那才是真的烂的。见了雨,收割机就不太好用了,尤其是现在这样的机器设备,那真是能把人急死。
怎么办?一人一把镰刀,人力收割。
全连谁也别想躲过去。包括林雨桐和四爷。
一人一垄麦子。这个时候,只要站在地头,你就能深刻的感觉到,这北大荒的地,到底有多大。一眼望不到头啊。
虽然下雨,但天闷热的厉害,小伙子们都是背心。酱红色的,绿色的,白色的,蓝色的。就这几样。放眼望去,衣服上全都是什么‘劳动最光荣’‘广阔农村,大有作为’‘为人民服务’‘向雷锋同志学习’的字样。
四爷身上的背心,是林雨桐在空间里找的。白色的。干干净净,啥也没印。倒显得有些特别了。
林雨桐脖子上还搭着擦汗的毛巾,穿着长袖。连袖口都系的紧紧的。给自己和四爷的身上,都带了个小药包,防止蚊虫叮咬的。
四爷和林雨桐都会割麦子。以前在圆明园,麦子种的不多,但都是自己收割的。偶尔会叫上四爷的那些糟心兄弟。当然了,叫谁不叫谁,那都得是恩宠。有一次,九爷将差事办砸了。怕弘晖责罚他。于是,他二话不说就进了园子,死乞白赖的就是不走。那时候,正是收麦的时候,也刚好是田里的瓜要成熟的时候。他主动要求住瓜棚里,给四爷看瓜田。说是怕谁偷了瓜。见他的鬼去,谁胆敢在圆明园里偷西瓜。结果弘晖叫弘昭进园子请人。弘昭本身就淘气,长到多少岁,他都淘气。见是九爷看瓜田。一不做二不休,竟是真的将园子里的瓜偷偷的摘了,凡是长得个头大的,看着熟了的,全都给半夜摘了藏起来了。九爷第二天吓的都站不起来了。自己不看瓜田,这瓜不丢。自己一看瓜田,这玩意它怎么就丢了呢?叔侄两个,这个说那个是偷瓜的贼,那个说这个是监守自盗。连四爷气的都没法子。一对没出息的玩意。
如今再想起,还真的就是上辈子的事了。
如今,两人弯下腰,收麦的心情却不再是一样的。
他们两人分到的垄子紧挨着,四爷就多占了半垄,相当于他要收割一垄半,林雨桐只要收割半垄就行。
林雨桐哪里舍得他辛苦啊。于是手下翻飞,割的飞快。等超过四爷了,再回头接他。两人如此交替,竟然也不输给别人。虽然不是拔尖的一组吧,但也没落到后面去。
雨下个不停,顺着人的脸往下流。林雨桐脖子上的毛巾,不一会就湿的透透的。挂在脖子上又湿又沉。
中午是不能回去吃饭的,司务班送了窝头来,一人分两个窝窝头。就着雨水往下咽。
林雨桐不得不感叹这些人吃苦耐劳的品质。
她吃了一个,将另一个给了四爷。这地方,大庭广众之下的,也不能偷吃。就算偷吃,自己一点一点吃,不惹眼。四爷就不行了。他也不客气。估计也知道自己吃窝窝头,有些难以下咽。接过去啃了。林雨桐这才把身上水壶里的水给他喝。只要是防止淋雨感冒。
四爷看了林雨桐一眼,将他的外套递给林雨桐,“穿上。”
里外都是湿的,穿不穿有什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