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探查过了路线与地形,待第七天走进这小镇里的时候,用当初一口气扛回沙漠的那匹骆驼换了两匹精瘦的马儿,那马儿是两中原人骑来的,用所剩无几的一点盘缠添上它们换了一头肥壮的骆驼,听说要横渡沙漠。
那两人十四估摸着八成就是当初她咬杀旅人后找来的那两位热心人了,和尚曾与她说起过,这两位善士听口音,不像本地人。
仔细他俩也混得不错,骆驼成队,行囊成串,可怜随他们而来的彪马儿被遗落在这里越养越瘦。
她骑着马儿,她还牵着马儿,和尚依旧如同当初她费力不讨好扛回来骆驼给他做交通工具一般的不卖脸,他们俩好似就是这么各走各的,只不过恰巧同路,这一点让十四心里很不痛快,这么走下去,走到海边,那得走到何年何月啊?
于是十四试着得寸进尺,这是她一直在干的行当,一点点的得寸进尺,跟和尚大玩温水煮青蛙的游戏。
“和尚,你两条腿就这么慢腾腾的走,是要走到何年何月才能看见大海?”
不想。他答。
“那你还一直跟着我走?你要真不想看一看大海,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一个不字,都走出大漠这么远了,你才说不想,真会让我觉得你又破戒了,出家人可是不打妄语的。”
那是因为你从未问过贫僧。他推得一干二净,事实上他说的也对,仔细这一路,和尚就没答应过她什么,都是她一个人在决定一个人在推动。
她这会总不好再追问那你干什么还跟着我吧?指不定答案是:他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放过她这只妖孽。
笑了笑,她耍滑:“和尚,你要是真不愿意骑上来,那我便委屈一下,背着你一路跑好了,我的速度那可比这两匹瘦马快多了…”被棺材脸狠狠地瞪了一眼,她立即收敛,只笑得一派无辜。
不急,慢慢来,进步总是在毫厘间渐渐增长的。她安慰自己。
于是,某人很配合的也溜腿徒步,一左一右牵着两匹马,小小的个头高高的马,偶有路人过时,会偷偷指点,背地议论:“快看,那女施主与和尚…”
也是,有马不骑,扮演马夫的还是个美艳又娇滴滴的女子,确实有点张扬。
眼看到了城外,雨便滂沱而至,说来就来。
一时间,人人四处躲雨,十四也不好得拉着和尚在城门下避雨不是,毕竟人家官威圣神,不容升斗小民冒犯,又怕和尚身体扛不住这阴雨的气候,不由分说拽着和尚就朝里头跑,跑到了街道屋檐下躲雨。
那屋檐下正好有个卖灯笼的商贩,见着牵手来的两人,许是那女子生得太明艳动人,着实一双惊艳的小豆眼来不及去看一看另外一个人,整个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女子略湿贴身的婀娜间,他想与女子说几句话,几句话就好,一时间琢磨不出什么来,灵光一现,便同女子说道:“姑娘,买个灯笼吧!灯笼扎得好,画工也好,重要的是,它很便宜。”
商贩说话的同时,和尚终于成功甩脱十四紧握的那只手,眉头拧成了川字。
灯笼?
十四琢磨这大白天的,还是下雨天,竟遇上个卖纸糊灯笼的,这人也‘太会做生意了’吧?
顺着看去,商贩递到自己面前这只,灯笼上画着一对新人喜拜天地,上面还提字了,写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想到之前她还拽着和尚当归的手跑进来,这商贩就捡了这么一只灯笼来推销,开玩笑,当归是和尚好不好?此情此景,莫名的喜感。
“老板推荐这只灯笼给我,不大合适吧。”十四笑得意味不明。
商贩一愣,低头转而看了看手里的灯笼,再看了看女子身边同行而来的人,竟是个和尚!他可是明明记得那会子顺着女子婀娜多姿的身材往下瞧去时,是瞧见女子紧紧握着一只男人手的!竟是个和尚!
彼时这和尚正恶狠狠地盯着他手里灯笼,目光盘旋在一对新人的题画上,透着阴冷的杀意,商贩手一哆嗦,连说话都禁不住跟着哆嗦起来:
“这…抓错灯笼了…”全然忘了初衷,仅仅是想与女子攀谈几句,几句就好的那点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