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恨嫁(穆海棠番外)【018】

所以,才如此小心翼翼的珍视着,呵护着。

或许他有点飘飘然了,才会在皇后几句掏心窝般的话后,兴冲冲地以为自己也是可以放手去博的,他是她最特别的人不是么?

可羡王生气了。

要他禁足抄写佛经。

老宫嬷磨走了他不成熟的跳脱,却带不走一颗愈发炽烈着的心,这份爱意就像是发酵的酒,日益醉人,醉得他发现自己为着那个人,真的是卑微到了尘埃,不是愿意这么做,而是当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这么做了。

一定比不过的,羡王的心上人无论样貌才华,他唯一能必过的无非是有个好出身,其实对于皇家而言,再尊贵的出生又有谁比得过帝王之女呢?仔细,他竟是一无长处,自己跟柳听雨这么一比,输得一塌糊涂!

他不怕化为尘埃,他只是怕接受真相,或许逃避是个法子。

因为爱这个人,爱到她就是你的全世界,是你生存的意义,这样的一个人,他怎么舍得看她愁眉不展,她该幸福的…

想要成全,可他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那个口,他是多么贪恋那个人给予的温柔。

望着那幽冷的寒井,曾一度,他想过,既然做不到活着放开手,死了,总能让那个人幸福了吧?

意外!

坠井的那一瞬他意识到,原来他最恐惧的不是放手看着那人幸福,而是再也看不到那人笑颜!

多年后,当他真的做到放手,日日抚过孩子的面庞,回想他那短暂与凤麒云相守的一生,既傻,却又甜到戳心窝的疼。

当初他问过那个自称为神的女人,凤麒云爱过自己吗?

其实答案,他早已知晓。

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哪怕对着谎言下的私生女,没有任何芥蒂,爱之护之,这些年把孩子教成了如她一般皎月圣洁的女子,温软却异样的坚韧。

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洞房花烛夜却形单影只的抱着酒坛子,坐在一园的海棠树下,一个人喝着闷酒,喝到什么也不不知道,睡死在海棠树下,依旧紧皱眉头。

那时候,他就已经知晓了呀,凤麒云爱他吗?爱!

爱到宁可编织一个不能人道的谎言,一辈子再也没碰过其他男人,纵使人前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含笑春意间,她却真的一个人就这么过了一辈子!

这些年,他哭了太多太多回,看着那一双人后死寂的眼眸,他知道她不会哭泣,说不得是替她流下的泪水,明明这么在乎,为什么不去抢回来?

可凤麒云啊,你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把自己当做无心的木偶人,演着一个个众人所希望看到的角色!

明明看到过不止一次,你不知该如何宣泄你压抑的悲伤,用一把匕首面无表情的在手臂上刀刀刻画着,嘴里叨念着:清醒一点。

要谁清醒?要你的理智清醒,不再百转千回间梦中惊醒喊着‘海棠别走’吗!

有几次,入夜偷偷观着她睡颜的穆海棠险些被惊醒过来的人抓个正着。

或许是那自残般的血腥吓得这颗炽烈的心怯步了,他再也不敢频繁的靠近这个女人,而没了他的刺激,这个他心爱的人才停止了最蠢笨以痛止痛的法子,她手上的刀伤才逐渐平复下来。

从来不知相思苦,竟可深入骨髓,将人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每每看着她,他只敢远远的躲着。

没办法,这个女人似乎也爱他入骨,但凡靠近些,总会让她情绪失控呢。

穆海棠已经注定不能和凤麒云在一起了,能给的,也就只剩下祝福了。

希望她能回过头,去看看曾几何时她爱之如狂的第一才子柳听雨,他会逼着自己越退越远,远到再也不能伤害到那个人,这么做,就好。

相思煎骨,寸断肠心。可那又如何?

他不生不死不病,活着俨然是个怪物,岁月从不会在他身上留有痕迹,只有寸寸煎熬的伤离别,叫他度日如年。

熬着熬着,不知不觉,他们的孩子长大成人。

当年十七生辰礼,蛮国的和平盛世迎来了一年又一年的欢庆。

只是他却听闻,帝王病恙。

多少年来的煎熬他能熬得过,只不过是骗自己没了他,她才能活得更好!

如今听闻她身体欠佳,便如身坠地狱!

不是的,王爷才五十多岁,从前身体是那般健朗,还不是时候,只是小病小恙罢了。

但他再也管不住自己,再度化身为‘黑夜下的影子’,战战兢兢地守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在暗卫的眼皮底下,一次又一次学着她温软的笑颜,轻轻替她舒展那皱巴巴的眉头。

他后悔了。

若知道结局是她这般不爱惜自己,是她再也不开心,哪怕会毁了如今的太平盛世,毁了蛮国新盛的希夷之光,他也该不顾一切和她在一起,一起死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