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月再去吧,外事假可不是那么好请的,每周的名额也就俩,怎么可能都叫我一个人请了?”反正放照相馆也丢不了,林玦觉得晚点去取照片也没什么,反正他在妹妹走之前已经跟她好了,他在部队请不来那么多假。
“要不,我去吧,我这周请假,”秦方航表面似是无意,心中却有些忐忑,他就是怕林玦发现他的小心思,不答应呢。那天他们一行三人去吃晚饭的时候,他谎称拉肚子去厕所,跑到马路对面,又去了那间生生照相馆加洗一张珍宝的那张单人半身照,加洗的单子虽然在他手上,可是照片应该是放在一起的,这要是林玦去取相片,那不是就被发现了吗?再说他加洗的那张也落不他手里不是?
林玦并没有发现秦方航心中所想,他只以为这次秦方航又假公济私,以公出的名义外出去亲戚家打牙祭。便直接起身,披上外衣去给秦方航拿取照片用的单据。
“哎,别给我整丢了啊!我妹妹可稀罕这东西了,再说我妹妹的照片也不能给外流了。”
“哎,我说林子,你还信不过我吗?我办事什么时候出过错?你放心吧,”秦方航接过林玦递过来的粉色单据,心中雀跃不已,但表面仍然不动声色,只把那张粉色薄纸打开看了看,确认无误后按照原来的折痕对折,揣在自己的上衣口袋里,随即跟林玦打了声招呼,便往自己宿舍走去。
走廊里的秦方航左右瞧了瞧,发现没人,还挥了挥手右拳,以示自己的计划成功,他心中暗喜,高兴的心情压也压不住。
……
傍晚十分,已经夕阳西下,林珍带着三小只重新踏上了去往木溪市的道路。她跟三小只都坐在汽车末排,四人并排正好把最后一排的座位占满。
林珍一边盯着脚下的行李袋,一边盘算着她的高中毕业证的事。大哥和村里的亲戚们并不知道自己会提起一年毕业,她还有整整一年完全自由的时间,她合计最好还是能去趟京都和申海,看看这个年代这两座全东华国最为著名的也是全国最重要的两个城市的模样。
翌日清晨,林珍与三小只一起离开家门,她打算今天就去学校把毕业证的事办了,七五年会有又一轮的“割尾巴”运动兴起,其实今年已经有了这种苗头,白省那边的建设兵团已经开始运动,最近报纸上都是这些事。
“于校长,您好,我是高二一班的林珍,不知道于校长还记不记得我,”林珍虽然来了学校,可她根本没有去她所在的班级,也没有去教工办公室找她的班主任,而是直接去了校长办公室。
于校长扶了扶眼睛,仔细的看了看这位刚刚敲门进来的漂亮姑娘,“是小林同学呀,是有什么事吗?”对于这位女同学他还是很有些印象的,去年期末的时候这位女同学虽是高一生,却参加了高二的毕业考试,并且考了满分,连作文都没没有扣一分,在学校的众位老师中引起了轰动,不少老师都为因为现在没有了高考,为这位小林同学感到惋惜。
林珍见校长还记得自己,便扬起嘴角道:“于校长,我是想问问我能不能提前毕业,我家的情况,我想学校也都知道,我家还有三个弟妹要养,我合计着我能不能提前毕业,然后好回去多挣些公分,也好减轻家里的经济负担。我家现在只靠这我哥的津贴,我要是还继续上学,负担实在是太重了。”
于校长又认真看了看林珍,发现眼前这个小姑娘眼中闪烁着隐隐的倔强,又垂下眼眸沉思了一会儿才道:“你的情况学校确实了解,也知道你这种情况是特殊了一些,可现在已经是六月份了,离你毕业也就剩下一个来月,我想你还是坚持一下。你想提前毕业的话,毕竟不光就那一张毕业证书的事,还有你的档案也要你自己提前从学校转走,如果你自己去办理这些的话,还是比较麻烦的,等你跑完这些关系,我估计也就是毕业考试的时候了,我想你还是跟大家一起毕业的好。反正你现在也是请了长假的,应该也不会耽误你在家干活。”
看着于校长认真的目光,林珍觉得还是自己太想当然了,而且校长说的也不无道理,也就一个来月的时候,她有什么等不起的,无非就是在多来两趟学校的事,如是她执意提前那毕业证的话,不只要提前参加考试,还有那些个档案关系也要自己跑,跟正常毕业也没差什么,还是算了。
既然知道自己不能提前毕业,林珍并没有再在校长室多待,果断的跟于校长告别,她今天还要去一趟辛红旗家中,与他约好要看看他收购的那些珠宝古董。
……
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音,坐在炕头听戏匣子的辛红旗连忙下地,登上鞋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外头,把院门打开,“小珍来了,快快快,屋里请。”
辛红旗家林珍来过几次,原本不过是两间破败的仓库,更别说还有什么院墙了,现下却是大变了个样子。用石头垒起来的院墙跟普通人家差不多,院子一边开了一块菜地,一边放着辆三轮车,快要塌了了仓库也被辛红旗侍弄齐整,虽然都是用的旧砖旧瓦,可也正是因为旧砖旧瓦也不打眼,而且屋内更是大变了一个样。
辛家屋里原本凹凸不平的夯土地,现在也填平铺上了新新的红砖。两间仓库原本是放货的就不小,其中一间被辛家夫妻二人分成了内外间,外间是厨房兼餐厅和客厅,内间就是他们夫妻二人的卧房。而另一间仓库却被辛家夫妻分成了三个隔间,每个隔间都是一张单人床、一个书桌、一个衣柜,这是给辛家三个儿女准备的,现在他们家也有了条件,墙面也不再是裸露的红砖,也漫上了洋灰,抹上了大白,是个真真正正的家的样子了。
“辛大哥、辛嫂子好,”看着辛家的变化,林珍也打从心里替这一家人高兴。
“快进来,小珍随便坐,爱萍快给小珍弄点好喝的,”辛红旗对着林珍很是殷勤,这可是自己的上家,货源全在人家手里捏着,他可得把这为祖宗哄好喽,可别出了岔子,把现在这个好活儿给弄丢了。
“小珍来了,你们聊着,我去看看水开了没有,”辛嫂子知道眼前这位漂亮姑娘就是带给他们家变化的人,自然不能慢待了,这个年代是没有什么好茶叶了,她准备给这姑娘冲那个红糖鸡蛋水。
“嫂子别忙了,我不渴,咱们还是先把正事办完,也省的辛大哥和嫂子一直押着货,没有周转的活钱。”林珍见辛嫂子去开柜子,就知道她又是去拿红糖和鸡蛋,连忙拉住辛嫂子,她是真不喝不惯那什么红糖鸡蛋水那甜津津的味。
“那行,我去拿东西,小珍你坐着啊,”辛红旗也不多话,起身就去了里间,出来的时候却是双手抬着一个一米二长,半米宽的长木箱子,辛嫂子见丈夫把箱子整个抬出来,连忙把餐桌上的都系都归拢到茶盘里,端到了灶台边去。
林珍见此连忙上去帮着辛红旗把长箱轻放在桌子上,待辛红旗拿着把钥匙把箱子上的那把大铜锁打开,箱内那大小不一的布袋和颜色新旧不一的木匣子随即便映入了她的眼帘。
辛嫂子眼见餐桌放不下,又把墙边立着的折叠桌也放了下来,林珍也顺势把长箱中的大小木匣子和布袋一一打开,验明真伪。
木匣子中放的大多是金银珠宝等首饰,三套成套的金银首饰以及两幅祥云纹样的赤金镯子、蓝红宝石收拾个一套和一些零七碎八的戒指耳环手链之类的、更有以后被炒成天价的高品相的翡翠以及羊脂美玉,里面竟然还有一块祖母绿的文竹绿水无事牌让林珍多看了几眼。只是林珍有几世的阅历,看见这些也没什么动容。
林珍看过了这些珠宝首饰,确实都是珍品,有仔细眼看了那些换来的字画古董,其中有一对细口青花莲花插瓶到是引起了林珍的注意,细细观察了这对瓶子的釉层、青料、纹样和造型,都说明这对瓶子货真价实是一对元青花瓷瓶。
心下暗暗惊喜,捡了大便宜的林珍并没有什么兴奋表现出来,只表示都要,让辛家夫妇二人作价,或是付现或是底货都行。
辛红旗收这些个“四旧”倒还真花了不少钱,搁在家里提心吊胆了好久,一会儿怕有贼惦记,一会儿怕被举报了,一会儿又怕眼前这位想一出儿是一出儿的祖宗不肯要,他得烂在家里。他就等着林珍开口呢!
“小珍,我收这些东西差不多也花了五六千,说句实话,那些个瓶瓶罐罐不值什么钱,主要是那些首饰贵些,你给我六千就行。”他其实还是没有说实话,那些东西他是没少花钱,可也就是五千出头,要了六千块也是他存心想挣一笔,又给了林珍还价的余地。
“六千?”林珍惊呼一声,这么便宜?光那对元青花的瓶子,留到二零零零年以后就能卖到至少八千万,若是再往后留着,那价格还会往上长。现在六千就卖?还搭上那么些搭头?
听到林珍的惊呼,辛红旗以为林珍嫌弃贵,他有些懊恼,生怕自己把这位姑奶奶惹着了,以后给他断货。赶忙道:“要不就五千五,”他狠了狠心,少挣点儿就少挣点儿,好歹把这位姑奶奶答对好了。
“六千就六千吧,”林珍直接从她今天背的大挎包里拿出了六摞面值十块每摞一千的大团结,又打开一摞数出五百放回挎包里,把剩下的五千五都给了辛红旗。
辛红旗看着给钱给的特利索的林珍,讷讷的一时说不出话来,这是呆愣愣的把钱接了过去,直勾勾看着林珍,张大嘴巴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