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柳漱过口，拿了一个梅子含在口中，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甘草小心地说道：“姨娘，早膳已经取来了，您多少吃些吧。“

春柳含着乌梅，听着早膳两个字就皱了眉头，玉竹在旁跟着劝道：“是呀，姨娘您现今的身子可不比从前，怎么都吃些才好。“

春柳自己也清楚得很，觉得胸中憋闷好了些，无奈地点点头，“把清粥给我取些来，再配些小菜就好。“

甘草轻快地应声去了，玉竹服侍着春柳又喝了些水，有些犹豫地说道：“姨娘，还是早些禀给夫人知道才好。“

春柳听着玉竹的话，脸上平静得很，转头拍了拍玉竹的手，“我知道你担心我，放心，我心里有数。“

玉竹看着春柳似乎已经打定主意了，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赶紧服侍着她用膳，比以往更加小心地伺候才行。

春柳细嚼慢咽地用完早膳，由着玉竹扶着小心地在罗汉床上坐下，春柳低头将手轻轻放在腹间，一点力气都不敢用，轻轻地抚摸着，期盼已久的愿望终于有希望成为现实，春柳的内心实在复杂难言，还好最近二爷常留在夫人那里，不然她真不知找什么借口才合适。

其实春柳自己清楚，这时应该早些禀告夫人才是，可是她还想再等一等，日子还浅，她真怕是空欢喜一场。

方蕴仪处理完府里琐事，坐在西侧间的罗汉床上正看着最近的账册。冬香算术极好，内院每月的花费账册一向都是冬香负责，除此之外还管着方蕴仪陪嫁的铺子，所以即便冬香不常在方蕴仪身边贴身服侍，依旧无人敢小瞧，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管账的人物必是心腹无疑了。

冬香奉上一盏温水，笑着说道：“夫人歇歇再看吧，最近府里走动的礼单都在这了。”

方蕴仪接过茶杯，喝了两口，才说道：“上次知府江夫人荐了好大夫来，我还没好好谢过江夫人。”

冬香笑着接道：“按夫人的吩咐，给江夫人的端午节礼已加厚了两成。”

方蕴仪点点头，“正好最近新得了些好茶，江夫人最擅品茶，一会给江夫人送去两罐。”

冬香应道，“辽东这些个夫人太太，夫人也就和江夫人对脾气。”

方蕴仪想着江夫人的性子，笑意满满地点头，“江夫人虽出身寻常，倒是难得通透，也没有那些读书人家酸腐的脾性，值得一交。”

说到这，方蕴仪心里倒是默默地叹了口气，自来文官和武官各成一派，一般科举晋身的读书人家对他们这种世家子弟都带着偏见，但江大人虽同样是科举晋身，为人却正直爽快，做事老道周全，二爷和他打过交道之后，夸赞了好几次。方蕴仪这才兴起和江夫人走动的心思，确实是值得相交的人家。

方蕴仪正在静静地思考，冬香看方蕴仪不再开口，也就安静地陪在一旁。这时，夏月掀帘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方蕴仪抬起头，诧异地问道：“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夏月急喘了一口气，稍微平复了一下才开口，“夫人，石燕那刚送来个消息，说春柳姐姐已经一个半月没有换洗了。”

夏月边说边偷偷瞅着方蕴仪的神情，方蕴仪听到先是愣了一下，拿着茶杯的手顿在半空中，轻声问道：“可是，有喜了？”

方蕴仪的话轻飘飘的，夏月和冬香都不知怎么答话，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夏月才悄声说道：“现在还作不得准，怎么也要请了大夫来看过才好。”

方蕴仪把茶杯放下，慢慢地点了点头，“知道了，这事你先盯着，你们先下去吧。”

夏月和冬香行了礼，脚步轻悄地退了下去，走到门外冬香看了看四周，才小声问道：“春柳姐姐怎么没和夫人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