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纳妾…………圣上赐婚娶郡主,这也就和驸马差不多了,谁还指望着能纳几房妾室?况且李昶生来也不是个重女色的,女人多了,杂乱且烦,自小在江南祖院里,女人日日吵闹,他也觉厌,这一生只一夫人足矣。
他走去窗边,将窗子开了一道缝隙,风卷进来,空气骤然清新了许多。李昶伸手,接了两滴雨水问:“郡主为何不打算嫁人呢?”
在大祁,女子唯一的宿命便是嫁人。婚事甚至比出身更为重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也不在少数。且女儿家大了还未嫁是要招人笑话的,连带着娘家也抬不起头。赵宣这样的想法,李昶第一次听闻时也觉得她天生反骨。
赵宣叹了口气讲:“古来‘情’字多伤人,我不愿意沾染。女既嫁,则依夫而活,这实实不是我所想要的。”她走过去,心里想着:天阴了,母亲的旧疾又该发作。好在有了一个佛珠,可以缓解病痛。不过,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西边告急,父亲与兄长很快就要奉旨离京了。
她闭了闭眼,几缕碎发垂到胸前,闷闷地问:“你觉得皇六子如何?”李昶关上窗,坐回去想了片刻,才答道:“身份、宠爱他都有。我在皇子所也曾与其打过照面,他…………是个有野心的人。”
“可我倒是觉得,他不够稳重,成事过于急躁,难成气候。”赵宣感觉她在李昶面前露的马脚太多,索性也不掩瞒,直接与他说起朝政来:“他想谋反!几年前就想了。”
李昶的手指一僵,四周环顾了一圈道:“郡主当心。”赵宣笑了,她这话拉出去便是蔑视宗亲皇族,大不敬之罪。可郡主府的人都是经她手里过的。还记得,买奴才那日被剔下去的二十几个人,其中就有三四个是有心人安插.进来的。只怕叫人窥见了什么端倪,才又混了十几号人,一同剔下去。
那几人的眼神时不时瞟向自己,且前一夜叫染香派人查过了,这几个都是父母双亡,查不出身份的。
“所以我不希望珺娴表姐嫁与他。谋反这事,我不想珺娴表姐跟着他,日后出什么差错!”赵宣思索了一会儿说:“还希望改日,世子同大哥,珺扬表哥一处时,能暗中提一提。”
李昶偏头看她,问:“郡主何不亲自去说?”
赵宣默了默,抬头看他。一双杏眼猛然撞进他的眸子里说:“我本一介女子,只有世子信我,而我信世子。”她掷地有声的说完,李昶觉得,这无疑是今天听到的最熨帖的一句话了。整个心里头都暖暖的。仅管这只是一场交易上建立的信任。那又如何?信便是信了。
两人正谈着,外头忽而传来染香的声音:“表少爷,您进不得!”她拦着王珺扬道:“郡主吩咐的,谁也不许打搅,您真的进不得啊!”
王珺扬愤愤道:“如何进不得?!我知道李昶在里头!”他隔着门喊话说:“初华,我知道你心里对赐婚一定有诸多不愿。只要你点头,我王家立刻叫上媒人下聘,过六礼,娶你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