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会议室的那一刻，张铭脸上的歉疚变成了得意，他甚至低哼着小曲儿脚步轻快地走进了电梯。

司机和陈鹏还在公司楼下等他，他坐进车里拿出手机拨通魏思远的手机。

手机那头久久无人接听，张铭不耐烦地又打了一遍。

凌晨五点，天边泛起鱼肚白。灰白的晨光和未退的黑夜交织在一起，微微发亮却又晦暗不清。

街道上空无一人，魏思远失魂落魄地走着。他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会走去哪里。

突然，魏思远的手机铃声响起。他从迷茫中惊醒，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摸出了手机。

来电显示上只有两个字——张铭。

一时间，那两个字成了他心中的魔鬼，震动鸣叫的手机成了催命符。

第一通他没有接，第二通他不得不接了。

魏思远接通了手机却没有说话，张铭太过得意和放松也不在意他的态度。

“魏思远，你不会觉得顾撷给你两天时间，你就可以有机会脱身了？我不想多说，你自己肯定也明白。这是你最后的两天时间，好好享受一下”

张铭说完，他甚至还笑了两声，像是非常享受魏思远此刻的沉默和无助。他挂掉电话，对陈鹏说道：“我不回别墅，送我去酒店”。

魏思远一个人又走了一会儿，此时天色已经变得明亮，街道上开始有陆续往来的行人和车辆。

那是整整一百万啊，他可能进去就出不来了。就算出来了，一个身上背负重大底案的人，别说顾氏集团这样的大公司不会再要他，就是连一般的工作他都很难找到。他是个男人，他的下半生不可能靠老婆养他。

而他的两个孩子也会因为有这样一个爸爸，被其他人耻笑。他会成为这个家的拖累，把所有人都拖入深渊。

他双眼无神，脸色苍白，冰冷的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凌乱地贴在他的额头上，引来路人们探究的目光。

那些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有些只是好奇并无恶意，有些误以为他是疯子，带上了一丝厌恶和惧怕。

是的，如果他认罪了，所有人都会用这样的目光看他，耻笑他，鄙视他。他们甚至还会用这样的目光看他的老婆和两个孩子，说出他难以承受的话。

他的人生不仅仅是完了，张铭甚至把他的后半生变成了恶臭的泥潭，让他身边的人都被他拉进地狱。

他转过头，看向公路中间那些来来往往的车辆。朝阳金橘色的光芒洒落在车身上，反射出耀眼的光点。

这个惧怕黑暗的人，像是受到蛊惑一般，慢慢向那些炽热的光点走过去。

“碰”

一声巨响震动了来往的行人和车辆，有些安静的早晨忽然被打破变得喧闹起来，但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叶采看着张铭走出会议室，并关上了门。她转头问顾撷：“你觉得这件事不是魏思远做的？”。

顾撷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才回答道：“不清楚，但这件事情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

“首先我已经说过魏思远是个小心谨慎了十年的人，他不可能突然就有这么大的动作”

顾撷看了叶采一眼，继续说道：“其次是一个小心谨慎了十年的人，怎么会傻到直接在文件上签字，一点手段都不用？魏思远是个没有背景的普通人，这么猖狂的处理方法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和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