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将自己定罪呀,白清悠咬着嘴唇,心里嘟囔着该咋办,游街和批·斗原主没有经历过,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大致就是将犯错误的人,手捆绑着,由生产部队长李强牵着稻草绳子顶端走在前头,带着人在小黄庄兜一圈,那人嘴里要称述自己的错误还要背诵上头给的文献,然后,由大家随意对这个人进行公开评论、批判。
李海燕誓不罢休,看着村长的面色,知道这事情不会轻易了结,吵吵着,煽风点火道:“村长,这苗子可不能放过,要是不好好整治整治,往后大家都去田里捡东西,这小黄庄的产量还怎么上去,产量要是上不去上面怪罪下来,大家都要遭殃。”
张曦可是真真切切看清楚李海燕的嘴脸了,长得倒是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的,可这心眼是真坏,也没怼她,而是看着村长,想要劝他好好考虑一下:“村长,她只是个孩子,要是被打上耻辱钉,往后的日子可咋办!”
白发财也有些着急了,村长的意思是要处置白清悠,他将右脚的重心转移到左脚上,身子往东边侧了侧,看着村长,语气明显比刚才软了很多:“这丫头生来就笨,整天傻乎乎的,我觉得多半是被人害了,心里头自己还不知道呢!村长,你是干部头头,可要查仔细查清楚了,不能冤枉了‘革命英雄’的孙女。”
有了“革命英雄孙女”这顶帽子,村长的面色比刚才更阴沉了,也不说话,咂巴嘴在那里站着,半晌,又掏出腰间的烟枪,作势抽了起来。
这“革命英雄”四个大字,直笔笔戳进孙奶奶的心窝里,好不容易白国强为白家挣到了脸面,让她得以在小黄庄风光多年,可孙女要是被打上耻辱钉,全家人都要跟着遭罪,哪还有脸抬起头来见人。
她嘴角弯了弯,视线落在白清悠身上,手上的拐杖也戳了戳白清悠的肩膀,闷声道:“你这丫头,嘴也是够严的,这两个红薯,我让你不说,你还真不说,居然撒谎说是田野里捡的,真不怕被‘割尾巴’呀,真是蠢丫头!”
村长一听有戏,这事还有回转的余地,忙转头问道:“啥意思?”
孙奶奶也不急,轻咳一声才说道:“我看这丫头可怜,就从海燕屋子里拿了两个红薯给她,我生怕海燕说我偏心,就让这丫头别说出去,谁曾想现在出了这事,这丫头还不肯说出来,真是让我又暖心又气愤!”
村上笑笑,将烟枪柄攥在手心里,他耳朵一听就知道这是辩解之词,孙奶奶对白清悠不好,别人或许不知道,可他对里面的事情是门儿清,眼下他也懒得去计较,有人为丫头开脱,又是正大光明的理由,说得过去。
他一边挠头,一边看着白清悠,现在就看这丫头是不是聪明人了,装模作样说道:“丫头,你老实跟爷爷说,这红薯是不是你奶奶给你的?”
白清悠也是明白人,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关系,让她纳闷的是孙奶奶居然为自己说话了,她看着孙奶奶正在对自己使眼色,就低下头,带着哽咽的语气说道:“这红薯确实是奶奶给我的,我昨天半夜里煮了两个,自己吃了一个,还有一个想着留给爹娘或者哥哥吃,早上婶子饿,我就把红薯给婶子里,我不知道大哥怎么会肚子痛,我没有害大哥。”
村长摸了摸白清悠的脑袋,故意说给大家听:“你这丫头,心可真善,人家孩子见了吃的就只知道吃,你还想着家里长辈,真是难得的好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