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李强媳妇放下手上的锄头，刚才还怒瞪着的眼睛稍微缓和了点，也不停顿就直接问道：“张大仙他管鬼神，咋的现在连你婚事都掺和上了，你别啥事都往张大仙身上推。”

在小黄庄，张大仙的名号可是响当当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村民们虽然不像爱戴主席一样爱戴他，可尊敬是肯定的，谁家都有可能突然碰上古怪事，总要劳烦张大仙出面解决。

张大仙不常在村子里晃悠，要么关门闭户在家修炼，要么就去鬼里铺坟地捉鬼，只要外出，必然是要穿着那件黄大褂，背着破旧灰布袋，里面装着满满的法器。

“真是张大仙，”见众人不信，李大脚拍着大腿，深凹的眼珠由于太过激动显得异常严肃，“我家里出了怪事，前些天我上门去求他，他跟我说要想家里太平必须得娶白家丫头，我这么大年纪了，半个身子都埋进泥里了，说实话，心里也不想祸害丫头，可……哎……”

张曦站在前头，一边瘪嘴，一边不信道：“李叔，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你要是不想祸害白家丫头，那还上门去讨亲？”

“我只是……”李大脚被问得一愣，好一会才支支吾吾道：“我只是上门去问问，白老三把我赶回去后，我寻思着就算了，反正活了大半辈子足够了，闹鬼就闹吧，大不了一死……我没想到的是，白老三突然又来找我，说白家丫头自愿嫁给我，我这才答应。”

说着说着，眸子就暗了，空洞的眼神中说不清的忧伤，嘴里洒脱得说着死无所谓，可心里终究是不舍得去死的。

为啥？

还不是为了婆娘沈桂云，即便她不留音信走了几年，可李大脚是真不信婆娘会跟男人私奔，有生之年还没找到她，真怕死了闭不上眼。

众人纷纷齐刷刷地转头看着白发财，有人面容是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人是厌恶唾弃的表情，那些自以为是长辈的人，嘴里不免要唠叨两句。

“白老三，你这是亲手将闺女往火盆里推呀！造孽呀！”

“李大脚，我们都错怪你了，你也是苦命的人，桂云……”大概是意识到说错了话，声音戛然而止。

“家门不幸啊！”说这话的是白家老一辈的亲戚老太太，摇着头，不停地叹气，布满皱纹的粗糙老手擦拭着眼角，“白老三，你让我说你啥好！”

……

老人们都活了这么大岁数，脑袋瓜子精明着呢，说出来的话即便没带一个脏字，可语气语调加上眼神，着实是一根根尖锐的刺啊！

白清悠站在大人们身后，从侧面偷瞄着白发财的面色，果真不好，她也没闲着，趁着这会儿氛围好，哭哭啼啼道：“爹，我不想嫁给李爷爷，你身体不好，我想在家照顾你……爹，我求你了，你别赶我走，我以后一定听你话，我可以少吃饭的，我可以……天天去田里干活，你不要赶我走，求你了，爹。”

这一茬一出，围观的村民们又按耐不住心里头的气愤，究竟是啥样的爹才能把闺女逼成这样，一个个都作势要说话：“白老三……”